出了书房,粉蕊绕过白玉桥,又穿过怪石林园,去了小厨房。
她看两名厨娘俱在,锅炉上几个青皮蒸笼散发汩汩水气,问道:“给朔月姑娘备的吃食如何了?”
宋娘子道:“就快好了。姑娘病刚好,今日做了些清淡的菜。有单笼金乳酥,白岩汤饼,清灼红香羹。”
周娘子声音尖利,横眉竖眼讥刺道:“姑娘这病了,境遇倒还比公府小姐好些。咱们哪里敢懈怠呢。”
粉蕊不是国公府家生子,不知周娘子为何如此尖酸。闻言面色一沉:“即便娘子是公府里带过来的,也该知道上下尊卑。姑娘是大人身边的大丫头,怎能言语不尊,语出讽刺?真真是好不晓事!”
说罢,粉蕊径直拿提篮装了菜便走,砰地将厨房门一关,将周娘子小声叫骂“小蹄子”“狗仗人势”的一叠厉声隔在门外。
宋娘子看着周娘子面色凶怒,叹了一口气劝道:“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朔月姑娘是世子爷看上的,咱们下人置喙些什么,小心伺候就是了。”
“哼!”,周娘子冷笑,“我便是看不惯朔月那股妖妖娆娆的劲儿,你看那眼睛哪里像个安分的,这不就把咱世子爷勾了去!”
周娘子越说越气:“她出身给咱们爷提鞋都不配,什么东西,我偏不服!”
服不服关区区厨娘什么事,宋娘子看她说得愈发无礼,摇头不言。
何况朔月姑娘人瞧着不错,断非不安于室的浪□□子,宋娘子扪心自问她还没老眼昏花。
她不耐烦再听,打断道:“你嘴上说得为世子爷着想,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因何生气么。”
听了这话,周娘子气势瞬间委顿下来,讷讷不言。
见状宋娘子也不再揭短,继续洗碗切菜,忙起手头的活计。
在厨房闹出的动静之外,江浔这里却好不闲静。
她下了几盘棋后又觉神思困倦,躺下眯了一会儿,醒来已是日渐黄昏,清雅玉兰香透过窗缝飘进来,伴随几缕清风,一派惬意。
这几日虽病着身体不适,可精神却是自入府之后最为舒畅的了。
正兀自出神,门轻轻一开,粉蕊面色不愉,提着食篮回来了。
看粉蕊将菜一一摆放齐整,江浔闻着菜肴香气,赞道:“厨房娘子好手艺,道道做得色清味浓。”
听了这话,粉蕊按耐不住,抱怨道:“姑娘您可不知道!刚刚奴婢去厨房取菜,周娘子好大的威风,不知从哪受了什么气,竟来编排姑娘的不是!”
江浔笑笑,并不答话。
没必要和别人计较生气,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也不是自己能管住的。何况她也并不在乎。
“姑娘竟也不问是什么话吗?”粉蕊看江浔没反应,心下奇怪。
江浔歪头想了想:“厨房娘子是国公府老人,看我提了通房,必定嫌我不配。对不对?”
“姑娘既然什么都明白,怎么也不生气?”见江浔默默不答话,粉蕊再也气不过,扭身便走:“姑娘就是太好脾气,由得她们欺负。我去禀告大人去。”
“不许去!”江浔这才急了,连忙喝止。
却在这时,门口有人朗声说道:“什么许不许的。还要禀告爷。”
两人闻声看去,却是薛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