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重新回到了段云深身边的时候,段云深已经被洗干净了,换上了整洁的衣物。只是脸色苍白,胸口平静并没有起伏,此时静静躺在床榻之上,与尸体也并无什么区别。而且存在于段云深身上的红销蛊依旧处于活跃状态,那条小黑蛇还在段云深的躯干之上游来游去,景铄看到它在段云深的脖子上露了头。卓若阳此时告了罪,然后上前撩开了段云深胳膊上面的衣服,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处伤口,此时那伤口已经结痂。死人的伤口是万万不会结痂的,清洗过后,应该只剩下一道惨白的裸露出的血肉才对卓若阳:“不仅仅是这处,段公子身上的其他伤口也全在愈合之中。”景铄看着那出痂痕心中转过许多念头。卓若阳见景铄不语,便主动说道,“我们请多位军中大夫来看过了,谁都说不出原因来。只是我想,段公子这伤口既然在自愈的话,说不定他没有……”景铄:“有让南渝那小国师来看过么?”卓若阳愣住了。小国师被抓进禹城之后,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撇开此人是敌国人不谈,他当初以贺勤为媒介将瘟疫散播入禹城的行径也让无数人恨毒了她。无数将士因此感染上了瘟疫丧了命。自从被抓进了禹城段灵辰就一直在接受严刑拷打,毕竟因为这疫病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像贺珏这样的人物有许许多多的军中大夫照看着,各种汤药不间断的送进去,尚且已经虚弱到了只剩下一口气的地步,那些染了疫病的普通士兵早就死了一茬又一茬了。所以此时抓住了小国师,当务之急自然是要问出这疫病的解法。卓若阳不知景铄此时为何会提及段灵辰,但既然景铄如此说,他便让人将段灵辰带了上来。段灵辰被带上来的时候,那些人一松开手他便直接摔在了地上,看着像是连腿都已经被打断了。不过当段灵辰抬起脸来的时候,还是那样一副笑模样,凄惨也凄惨得疯得很。段灵辰看到景铄的时候便弯起嘴唇笑了起来,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我听说你被自己人伏击了身受重伤,居然没死么,这可实在是让人遗憾。”卓若阳皱起眉头,这个开场白实在是不怎么让人愉快,看向将段灵辰带上来的士兵道,“谁向此人透露的此事?去查出来,军法处置。”此事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审问段灵辰的过程当中有人说漏了嘴。段灵辰态度自然,笑眯眯的。景铄此时也不与段灵辰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询问段云深现在这模样到底是怎么了。在南渝巫蛊和医术是不分家的。段云深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太过于诡异,正好跟巫蛊之术那种诡异又可怕的面目不谋而合。这时候有人将段灵辰扶了起来,让他凑近床榻,方便他查看段云深现在的状态,那段灵辰本是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可是看了段云深的脸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居然还真抬起自己的手,翻看了一下段云深的眼睑,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解开了段云深的衣物,翻看了一下他身后的红销蛊。景铄:“如何?”段灵辰停下手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回过头来看上了景铄,“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吗?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给我,我就告诉你。”当初景铄挖了段灵辰的眼睛,段灵辰记恨至今,当初甚至还留着景铄的匕首,想着要亲手将这笔债讨回来。不过看此情此景自然超出他的预料,自己亲手讨债怕是有些困难。那就退一步好了,只要能将债讨回来就行,是不是自己动手倒也无关紧要。景铄还未曾说话,卓若阳便先行道,“我看小国师是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段灵辰笑起来,“想要便拿去。反正我现在是阶下囚,是生是死只需你们一句话。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若是我死了,那我这云深哥哥说不定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景铄:“你的意思是说段云深还活着。”段灵辰:“他要是死了,我还有和你们谈条件的资本吗?——眼睛,给我。”卓若阳也算是见识过景铄对段云深帝情深的,这时候就怕景铄一个不理智就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了,一句“陛下三思”卡在喉头不上不下的。然后景铄却只是示意那些扶着段灵辰的人松手,让段灵辰摔在地上,然后他才蹲下来看着这位小国师,“告诉我怎么救他,我保你一条命。”段灵辰笑起来,“你好像没听懂,我说我要你的眼睛。”景铄悠然道:“想必你也知道,南渝现在节节败退,没了粮草没了你这个小国师也没了所谓的三皇子,军心大乱,这样的军队是绝无战胜的可能性的,此战南渝必败。这样的连连战败被我军追击的情形下,你猜南渝能分几出精力来救你,你觉得救出你的几率是有多大?——你给禹城带来了瘟疫。禹城将士此刻大多恨你入骨,想必只要从你身上套出了解开瘟疫的方法,你必死无疑。当然你也可以说你绝不会吐露出瘟疫的解法,那等着你的就是漫无止境的皮肉之苦。而且你等得起,那些染了疫病的人却等不起,等到那些人都死光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本钱来保下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