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没打算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徐君峰被警察带走,只是接着徐家老爷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看都没看,直接挂掉,径直去找医生。
徐知星低垂着头看着脚下的医院瓷砖,沉默许久后开口道:“我不想弹琴了。”
路西鸣坐在一旁怔怔地看向他的侧脸,许久后开口说:“医生说你的伤口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等修养好了就可以正常弹琴了。别担心手伤的事,会好的,不会影响弹琴的。”
“不弹了。”徐知星摇摇头,又呢喃地重复一遍。
路西鸣半蹲在徐知星面前,抬眼沉眸心疼地看向他。
“我从五岁开始弹琴,今年已经九年了。九年就弹琴花的钱少说都有几十万了,几十万干什么不好呢?就算扔在水里都能听个响。可只有花在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再弹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徐知星垂下眼,“况且我爸挪用公款的事,如果是真的话,也是因为我。”
“别在我身上浪费钱了。”
路西鸣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徐知星。
“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叔叔不一定真的挪用公款了。现在都还在调查中,你不要怪自己。”
“至于现在家里急用钱……”
路西鸣停顿几秒,尽量轻松地说:“我妈给了我一笔钱,我等会就给阿姨,叔叔请律师打官司的钱你真的不用担心。”
“有这笔钱超市也不需要转让出去,叔叔的律师费也有了,没事的。”
“等手养好了,我们就继续弹琴。”
徐知星右手掌心被塞了一张银行卡,他带着些许迷茫地看着卡没有说话。
“这里面有十五万。”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徐知星瞳孔微滞,一眨不眨地看向路西鸣。
路西鸣眼睫低垂,小声道:“我妈给的。”
徐知星沉默几秒,随后笃定地说:“你在撒谎。”
他们认识快十年了,从小一起长大,路西鸣到底有没有撒谎,徐知星一下就能看出来,此刻路西鸣不敢直视徐知星的样子,就证明了这笔钱根本不可能是梁卓给的。
空气陷入短暂的死寂,眼泪盈满了徐知星的眼眶,他已经猜到答案了。
“你去当萧智轩陪练了,只有他爸会一下给你这么多钱。”
路西鸣没想到徐知星这么快就猜到了,他故作轻松道:“当陪练其实也没什么,反正都是打球,跟谁打都是打。”
徐知星将脸埋在受伤的掌心,身体微微颤抖。
“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他身体不好,如果不是他要弹琴,家里就不需要花这么多钱,他弹琴吃药,每一笔都是不小的开销。
就连到现在,路西鸣还要去给别人去当陪练。
他的情绪濒临崩溃,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来临,路西鸣连忙将气雾剂递到他嘴边,可是他这次却固执地闭上嘴。
在几次躲开气雾剂后,路西鸣强硬地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唇含住气雾剂。
“徐知星,含住药。”
直到气雾剂喷出的药物进入徐知星体内,他的呼吸渐渐平缓,路西鸣才撤开捏着他下巴的手。
徐知星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泪水打湿了整张脸,眼圈泛红,皮肤被泪水磨红。
路西鸣指腹挂去他的眼泪,低声道歉,“刚才不是故意吼你的。”
“你哮喘犯了不用药,我很担心,一下着急了,是我态度不好。你别不高兴,也不用担心钱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你养好身体,养好伤,这才是最重要的事,知道吗?”
为了让徐知星张嘴含住气雾剂,路西鸣刚才力气有些大,他常年打网球,指腹带着薄茧,磨得徐知星下巴还留着红色的指印。
只是随着路西鸣的安慰,徐知星的眼泪越流越凶,丝毫没有见停的趋势。
路西鸣手足无措地蹲在他面前,眼泪越擦越多,掌心都是徐知星的眼泪。
“等会阿姨来了,知道你哮喘犯了,又要担心。不哭了好不好?”
徐知星用手背擦去眼泪,平复着情绪,哽咽道:“如果我不生病和弹琴,家里就不用花那么多钱。”
“根本不值得在我身上花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