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在家里烘吧?”何荆元提议,只是如?此一来,还不知要多少柴火呢!而?且火势太大,容易把麦子直接烤熟,小的话,只怕反而?将这些被?雨水淹过的麦子催芽。
反正怎样都不妥当,还真只能指望着老天爷了。
少不得也唉声叹气起来,“这庄稼果然是看?天吃饭。”就算是得了好收成,没进仓库之前,都不作数的。
各人又少不得后?悔今晚不该偷懒,可谁又晓得,连续几日也是这样的好天气,他们天天收了,偏今儿没收,雨就来了。
就好像这老天爷要专门同他们这些人作对?一般。
所以心中难免都有些沮丧。
顾四?厢见大家都闷闷不乐,热姜水虽然下了肚子,但还浑身湿漉漉的,就都催着:“快些去换衣裳吧,小心着凉。”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隔日那何麦香跟马环都着了风寒,烫得跟碳头一般,阿拾那头他师父空相也咳得厉害,下不得床了。
偏雨还没停,虽没有昨晚那样大,但也是稀稀落落的,人与粮食相比,到底是人重?要些,如?何将这麦子烘干之事,便落在了何荆元的身上,顾小碗冒着雨,到处去采摘药材。
说来也是好笑?,当初还能出村子上镇子的时候,大家有个?伤风头疼的,那无论如?何,就算是走一天的路程,都要坚持去村子外面找大夫抓药。
顾小碗自?己采回来的药,自?己也从来不敢吃,都是晒干后?拿出去卖。
可现在,真真是被?逼到了绝路去,哪里还管什么对?不对?症,找什么大夫了,只管将药采回来,自?己摸索着就下水熬,反正算着吃不死人就得了。
她那割麦前抽空摘来的金银花,这个?时候也是得了大用处。
三?个?人生病,三?人的症状还不一样,顾小碗一次性守着三?个?小火炉,何荆元最后?决定在村中寻了一处空房子,把那些受潮的麦子都搬到炕房里,然后?烧柴添火。
如?此一来,柴火的消耗极大,家里这些若是烧火煮饭足够,但用来烘烤麦子,到底是杯水车薪。
所以他留了何望祖在那里添柴,自?己与阿拾何穗穗一起冒着雨砍柴。
顾小碗觉得虽然姐夫是读书人,种庄稼不靠谱,但这点事情不应该办不好吧?而?且阿拾也在,加上空相那里也挺严重?的,她也是抽不开身,没顾得上去查看?。
谁知道她这里守着药罐子几天,等来的不是麦子烘干可以送去砖窑里贮存的好消息,反而?是他们一个?二个?见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此时何麦香跟马环已经见了好转,空相仍旧还躺在床上,见他们这般光景,顾小碗不免是好奇:“这是怎了?麦子都送砖窑里去了么?”
有她这样问,何荆元便推何望祖,何望祖却?紧拽着阿拾的袖子不放。
如?此这般,顾小碗越发狐疑,“到底怎么了?”心中忽然有个?极其不好的预感,别是那麦子出问题了吧?一面扫视着几人。
几人到底是心虚,被?她这么一看?,那何望祖忽然朝前越了一步,顾小碗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急得他心慌不已,“谁推的我?”此刻他看?他爹和阿拾,都有嫌疑。
暗地里推他的阿拾不动声色,眼观鼻鼻观心,一脸问心无愧的表情。
而?何荆元见儿子站出去了,虽然不是自?己推的,但也不言不语。
他们这般光景,顾小碗哪里还不明白?分明就是麦子还是出了问题呗,也懒得问了,“带我去看?看?吧。”一时看?着他姐夫和阿拾,有些失望又无奈。
然最后?叹了口气,也只得道:“怪我了,四?姐夫你在镇子上,何时晓得这炕房的火候要如?何掌握?阿拾你虽也来村子里几年了,只不过从前都在那庵里念经种菜,不知其实我也是能理解的。”
这话一说,反而?叫何荆元有些无地自?容,愧疚无比:“不是,那个?小碗,我以为只要把火烧起来就可以了,可是没想到咱们这几天在外打柴,一直下着细雨,那柴火也湿漉漉的,扔进去的时候全湿烟……”
如?此没有将那麦子烘干,反而?给?……
他叹了口气,自?晓得如?今解释也无用了,只是想起那将近两千斤的粮食还是自?责无比。
阿拾也是一样,“也是我的错,我们该多问问你的。”
何望祖见他爹和阿拾都主动认错,心想自?己也不能落下,于是也连忙附和:“我的错我的错,我应该在旁边将那些柴烘干了再添进去的。”
顾小碗现在也懒得听?他们解释了,摆摆手:“先看?麦子吧。”
如?此一行人走到那炕房,顾小碗扶着楼梯爬上楼,还未到楼板,便看?到了延伸出来的根须,一时觉得天旋地转的,“你们……”
方才认错倒是积极得很,现在却?是一个?个?闭着嘴巴不说话了。
顾小碗捂着胸口气了一回,到底事已如?此,木已成舟,他们也非有心,毕竟都是一帮门外汉子,只得摆摆手:“罢了罢了,也不是全然没用,既然都t?发芽了,做成麦芽糖吧。正巧满树的杏子吃也吃不完,不是熟透了掉下来,便是被?鸟儿啄了去,倒不如?给?做成果干,也免得白浪费了。”
只是想着拿这么多麦子做熬糖,她还是心疼得要死。这特么是什么大户人家敢这样嚯嚯啊?就是原来镇子上的乡绅老爷家那腊月里熬饴糖供灶神过新年,也不敢这么大手大脚的。
三?人一听?,顿时是松了一口气,心里虽也觉得奢侈,但也好过浪费了。
不过现在这麦芽得再烘干一些,因此叫他们继续往炕房里加火。
何荆元则自?告奋勇道:“这麦芽糖我晓得如?何熬,交给?我便是,小碗你这几天也辛苦,好生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