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缺陷在软褥间,衣发凌乱,气息微喘,很快便招架不住,张嘴想求饶,可每一个字眼都被他生吞入腹,眨巴着眼睛哀哀看着他,又被他的抬手盖住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追随本能,笨拙地钩住他脖颈,与他唇舌相交。
昏沉间,上唇被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很快尝到血腥味,她愕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在做什么,想也不想,立马报复性地咬了回去。
怎奈某人诡计多端,拿出沙场上躲的反应力,偏头灵活地躲了开,单手托起她后颈转移攻伐阵地,吻上她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又吮又舔,贪婪成性,像在品尝一份甜滋滋的糯米,如何也尝不够。
“哎呀呀呀———”
沈盈缺气恼地直哼声,一面挣扭脖子躲闪,一面蹬踹两脚,不让他碰,将席褥踹得凌乱不堪。
萧妄低低笑出声,松开她可怜兮兮的脖子,安抚地亲了亲她唇角,将她搂入怀里,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别生气,我让你咬回来。”
沈盈缺想也不想,一口啃了上去,使尽浑身的愤恨劲儿,狠狠碾动。
力道没控制好,浓郁的血腥味很快在他们的唇舌间蔓延开来,带着咬噬与缠绵至死的意味。
一个很符合萧妄喜好的吻。
充满了浓浓戾气和至死方休的味道,像是献祭出了彼此的灵魂。
春日的夜晚都因此染上了躁夏的疯狂。
萧妄由不得闭上眼,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
沈盈缺却不怎么满意。
适才那一番亲吻虽缓解了些许她身上的燥热,但也是望梅止渴,杯水车薪。没多久,她便再次难受起来,咬着唇瓣哼哼唧唧,柔软无骨的小手宛如一尾游鱼,不安分地滑入他衣襟,想探寻更庞大的快乐。
萧妄却攥住她的手,适可而止。
浅褐色的瞳孔因方才的放纵,浮起几缕游丝般的鲜红,随时都会溃坝,却还死死咬着最后一丝理智,郑重问她:“你现在做这些,是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我是谁,真心实意愿意如此?还是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伴舒缓舒缓,换成其他人也可,甚至还将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譬如萧意卿?”
沈盈缺睫尖一颤,诧异地看向他。
萧妄轻笑,盯着她的眼,不愿放过她眼里任何细微的变化,“他派人来找过你,不是吗?所以这几天,你才这样跟我闹,连一个好脸都不肯给我。”
沈盈缺倏地清醒过来,圆着眼睛愕然看着他,浑身充满戒备。
萧妄想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刺得他浑身冰凉,肝胆俱裂,掐着她下巴恶狠狠抬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间磨砺而出:“所以你真是把我当成他的替代品,帮你疏解这深宫寂t?寞的夜晚?!”
沈盈缺疼得“嘶”了一声,白嫩的下巴尖旋即红了一片。
萧妄本能地松开手,要帮她吹揉,念头一转,又狠下心,强行收住那多管闲事的手,厉声质问:“别想躲!朕命令你必须回答!”
沈盈缺完全被吼懵了,心头委屈阵阵上涌,明明是他背叛她阿父在先,凭什么还要来怀疑她?她都在他母族家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他不帮她出头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心思找她兴师问罪?凭什么?
“对!我就是把你当成谨美哥哥的替身了,怎么样?能给他当替身是你的福气!你要不愿意,我这就去找别人,横竖这辈子不能嫁给谨美哥哥,跟谁都一样!”
她推开他,扭身就要往榻下去。
奈何身上的药力实在强劲,男人身躯又坚硬得如铁铸铜浇,没挣扎两下,她就又被摁住两手,揿倒回软榻上。
琥珀色凤眼因暴怒而变得充血般猩红,一瞬不瞬地凝瞪着她,似要将她扒皮抽筋。
饶是沈盈缺再硬气,也被他的气势骇住,呆呆愣在榻上,大气不敢出。
以为自己今日这般放肆,注定难逃一死,她闭上眼,就等他下最后通牒。
谁知萧妄愤然看了她许久,却是垂下长长的睫毛,将眼底所有的愤怒、酸涩和不甘统统收敛起来,俯下身,轻轻将她抱入怀中,像一只暴雨天无家可归的幼犬,蹭着她颈窝,哀声恳求:“那就选我吧。”
“除了他,不是选谁都一样吗?那就选我吧,我心甘情愿当他的替身,我也心甘情愿做你舒缓你寂寞的工具,只要你叫一声,我随时都在,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阿珩……”
*
这一晚,沈盈缺到底没能说出那个“不”字。
夜里极深。
她躺在他怀中,一直在做同样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昏暗的深海中飘荡,四周冰寒死寂,肌肤被水压迫得钝痛,疼到极致时,却生出一种异样的麻痒感,由内而外,从最柔软温热的地方,扩散到指尖,战栗颤抖到极致时,她雪白的腮浮出浓烈的晕红。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只是用手去抓,便摸到海底深处触感奇异的鱼,它周身长着倒刺,在她手心却很乖巧,摇动着鱼鳍吐着小泡泡。
恍惚间,又像是有一张张小口,细密吮着她的手心手背,有什么缠绕在光滑细腻的腹部,于她发怔之际,霎时间越缠越紧,像是要把她的身体绞碎成血肉,再慢慢吞吃入腹。
沈盈缺不甘心地挣扎起来,怎奈无法开口,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呜声,吐出细密的水泡泡,却因为湿润的海水灌进喉腔,而无法言语。
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死在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