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闻春兰在问:“九思,阿青,你们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儿,我和你父亲从未听说?”
两个小辈的神思动荡,又如何能瞒得过至亲?
……
……
邬九思和郁青是有默契的。有些事儿,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告诉父母。
他们纵然有了尝试的打算,也不可能当真那么莽撞,直接将自个儿送到空间外面。一根手指、一条手臂……运气好些,都用不着这些,几根儿头发就能判断出结果了。
事成皆大欢喜,事败也不会有太多烦忧。
“荒唐!”邬戎机对此的评价是,“若是当真如此,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除非是九思和阿青自己也明白,这番说辞不过是用来安慰旁人。那妖雾的可怖之处他们是头一回知道吗?往空间外伸出去一根头发,它便只碰你这一根头发?一个不好,便是引火焚身!
都是几千岁的人了,被父母这么劈头盖脸地训,邬九思和郁青还是都低下头,乖乖听着。
是啊,他们的目标是救人不错。可除了那情况危急的老者,空间内还有修士数十、凡人数百!更不必说那些被父母在最后关头托付来的妖兽妖禽幼崽了。若是一个没准备好,将他们一并牵扯,这可绝非两人的本意。
等到邬戎机和闻春兰都训完了,邬九思和郁青一起认错。
长辈们听着,最初时面色稍缓。可到了后面,他们的表情又一次沉了下去。
“九思,阿青!”
这一声叫出来,周遭的修士都是一惊。
他们是从邬家四口人的状态中猜出有事发生,却不曾想竟是两位尊者对真人们生出火气。
正想着前去劝一劝,偏又听到:“你们有这心思考虑我俩、考虑旁人,怎么就没心思考虑考虑你们自己?!”
邬戎机说出这话的时候,嗓子竟有些久违的沙哑。
哪怕只有一瞬,已然被小辈们捕捉到。邬九思错愕抬头,闻春兰心头也是狠狠一揪。
她安抚地拍了拍道侣手臂,这才接道:“九思,阿青,我知道,你们是觉得外头的雾不会散了,这才想出法子。我也知道,要你们不去做,你们是不甘的。”
邬戎机压下眉尖,正要说些什么,又被道侣制止。
闻春兰对他说:“若是外头的雾当真散不去了,要你日日夜夜守在这么个地方,你甘心吗?”
邬戎机道:“这怎么能比?外间——”
闻春兰说:“你拿命换了多少机缘才有今日?九思会那么想,还不是因为你从小就和他讲那些事儿!”
邬戎机无话了,郁青则偷偷去瞧道侣,在识海中小声问:“九思,当真吗?”
邬九思:“……”
他想说“不当真”的,可想想自己踏上道途之后的一幕幕,听过的、做过的,似乎又不能真正摇头。
郁青也想起来了,“是了,当初你受伤……”
不正是为了自己抗下妖蛟、让旁人脱困吗?
闻春兰和缓了语气,说:“是,你想看着孩子们好好的。可在我看,再没有比咱们一家子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儿。能活着是很好,可若是竭力一搏,争那微末希望,又哪里是坏事呢?”
邬戎机默然半晌,到底承认:“你说得对。”
闻春兰微微一笑。
“不过,”她又和小辈们说,“我们前头不是说了吗?你俩出去,可能让这儿的所有人得救,也可能让这儿的所有人步玄州后尘。九思,阿青,是,现在旁人也叫你们‘真人’,你们便觉得自己能抗事儿了,可这等事,又怎能光由你俩决定?”
邬九思、郁青跟着父亲一起默然,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闻春兰看在眼里,心头放松。她最怕的,还是“责任”二字将孩子们压垮。倘若这机缘并不是九思和阿青的,两人怕能轻松很多。
可难道因为有风险存在,就将机缘拱手让人吗?
绝不可能!
“诸位,”电光石火的工夫,邬九思和郁青已经想通了,“有一件事,还要由在这儿的所有人共商!”
是进,是守;
是死,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