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下,身着传统服饰的人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时间一到,他们就抬着神舆浩浩荡荡地往山上去了。
神舆内,那具人鱼骸骨被打扮得全然一新,华丽缤纷的服饰套在其上,周围锣鼓喧天。
身后是抬着贡品的轿子,牛、羊、猪之类的大型牲畜,还有禽类和鲜鱼,都包扎上装饰的礼带,在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中上了山。
祭台上,中野秋子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远离家族事务已经很久很久,就连祭祀的仪式和动作都是近期拼命补课而来的。
“叮铃铃”“叮铃铃”
挂在樱花树上的风铃因为越来越大的风被吹得响动,樱花扑簌簌落下。
所有人都感到不对劲,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浓重,原本晴朗的天色开始发黑,仿佛一块可以拧得出水的旧抹布。
等到神舆进入神社内时,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神社内原本嘈杂的人群不知何时全都安静了下来,哪怕是最敏感爱哭的孩子,也闭上了嘴巴。
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贡品摆放得整整齐齐,那具人鱼骸骨被放置在最显眼的位置。
中野秋子定了定神,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这时奇异般地平静了下来。
她对站在不远处,担心地看着她的父亲点了点头,中野秋子的父亲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随着一声令下,祭祀的仪式正式开始了。
冗长的祝祷词,繁琐的献礼,台下众人掺杂各色感情的目光……中野秋子感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机械僵硬。
当最后一个动作做完,她一时不察,脱力跪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顿时发出惊呼,中野秋子有些惶恐,怎么办……怎么办,她做错了吗?
但旋即她意识到身边太安静了,就在她沉浸在祭祀礼乐的时候,那些风声、树枝拂动发出来的摩擦声,不知何时全都消失了。
祭台背对悬崖,中野秋子鼻端能够嗅到海风咸腥的气息,此时这股气息已经浓郁到让她头脑发昏。
事后,中野秋子已经无法追溯自己当时的思绪和心情了,她只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终生难忘。
神社山崖下的浪涛虽然有时会波涛汹涌,但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但是现在,那些海水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升高,一厘米、一分米、一米,两米,三米……
海水“活跃”了起来,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说法,但是那些海水确实像“活”过来一样。它们是如此地兴奋,如此地激动,好像皇帝出游时开道的侍从。
升高的海水很快漫过了山崖下的礁石,并且一路向上,超过了山崖,超过了建在山崖上的神社……
如果以神社和神社脚下的山崖为支点,从高空俯视下方,就能看到那些海水如同一只巨碗盖住了神社所在的那块区域。
这如同天灾一般的景象震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不禁失色。
汹涌的海水铺天盖地压过来时带给人的心理压力是无法言说的,人类的渺小在自然的伟力之前展露无遗。
“妈妈,哇哇哇——”有孩子哭了起来。
神社的工作人员被愤怒的人揪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魔术吧,这是魔术……你们没听说过上个世纪著名魔术师‘月亮消失’的表演吗?其实是我们脚下移动了位置……”
也有人大胆地去触碰那层水幕,手指碰到的地方仿佛刀割一般的疼痛,顿时缩回了手。
“信号呢?”有人急忙掏出手机,却发现无法收到任何信号。
“我们与外界暂时失联了。”伪装成神社工作人员、游客的各国特工纷纷发现自己与上级的联系已经断开。
换言之,整座神社包括附近的部分地域,在这个时间段内,成了一座孤岛。
“等一下,你们看那里!”
在众人焦急和不安中,有人注意到在水幕深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
越来越多人看到那个黑影,因为黑影越来越近。
“这个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悠长嘹亮的叫声传来,十分具有穿透力,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直到那黑影穿透水幕,显现出其巨大的身形,人们才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头小岛那么大的巨龟!
欧提里斯是为数不多没有让巨龟吓瘫在地的人,但他也已经汗湿脊背。巨物恐惧症是真实存在的,这仿佛从远古穿越历史长河出现在现代社会的巨龟,足以让人头脑空白,心生仓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