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懦弱了小半辈子的张玉花,手上只沾过鸡血,连杀猪的场面她都不敢看,更不敢和其他人一样追着囚车看枪毙现场。她不知道刀子捅进了人的体内,会出多少血,又会是怎样一副惨烈的场景。听说苏长河是拿钢筋捅破了苏奎仓的肚子里,还把脑袋敲出了花,然后用刀把人剁了好多块,就像屠夫杀猪分肉那样……张玉花光是听人说起那个场景就觉得浑身发抖,咬的牙齿咯咯作响。邻居见她这样有点害怕,又见从她这里打听不出啥新鲜的八卦来,便讪讪地离开了。接着便是身着制服的两名公安和村委的孟凡会一块上了门,询问她关于苏长河的事。张玉花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把能知道的全都秃噜了出来,包括苏长河经常出去赌博连着好多天不回家,偷卖家里粮食、鸡鹅换赌资,抢她卖猪的钱去吃喝嫖赌抽,经常对妻儿不闻不问还打骂她等等。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孟凡会见状便和蔼地说道:“团子妈,你别着急,想好了再慢慢说。”有村里熟悉的人在场,张玉花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些。接着办案人员又问苏长河经常跟着谁混,在哪里混,事发当日他在哪里,她却是一概不知的,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公安人员阅人无数,识人众多,自然也看得出她只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普通农村妇女,也确实没有撒谎。再加上来之前已经在村委及村里走访调查过,自然也知道她和苏长河的情况。末了,办案人员提醒她道:“这几天不要随意走动,要随时配合我们的工作。”孟凡会看了她一眼,也提醒道:“没事就不要出门了,看好孩子看好家,有事就去找村委。”张玉花抱着孩子,惶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惊慌无措的样子。孟凡会摇摇头,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便随着办案人员走了。小苏总特意打电话叮嘱了他在村里看顾下无辜的张玉花。所以公安来村里查现场和调查的时候,他便做了接待并跟了过来,以防张玉花精神受到刺激再次发病。而苏妍背后做的这些,此刻陷入恐慌无措中的张玉花,却是不知道的。惶惶然送走几人后,她便老老实实地关上门,抱着幼小的团宝发愁。她不是个聪明的,但也知道依照苏长河犯下的罪行,这次铁定是在劫难逃了。这些年政策变动频繁,上头组织了多次严打,犯了命案的人只要被逮住了,判刑或者枪毙,那可都是从重、从快、从严的。逮捕、审判、定罪、公审、处决……快的话两三天,长的话也就一个星期。也不知道苏长河能撑几天活头?她不喜欢苏长河,甚至还有些惧怕厌恶他。虽然这个男人没给他带过多少温暖,也没怎么管过家和老婆孩子,但有这个男人在,她还能有个完整的家。要是这个男人没了,她就会变成寡妇,而且还是杀人犯的寡妇,而团宝儿也会变成没有爸爸的孩子。缺爸没妈的孩子,总是容易受人欺负。杀人犯的家属,更要背负一辈子的耻辱!……这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啊?她男人杀了奎仓叔,她和孩子,以后该怎么在村里生活,以后该怎么面对他的家人啊?张玉花愁的揪头发,看妈妈掉眼泪,怀里的团宝儿伸出雪白的小手,咯咯地笑着替她擦眼泪。……苏家老院。公安的人去了苏长河家,自然也去了苏家老院。面对办案人员的询问,苏家老院的每个人和张玉花的叙述基本相差无几,基本可以断定苏长河是随机做案,并不是有预谋地犯罪,只待回到局里后将所得到的信息,和正在审讯的苏长河的口供核对,便能结案。公安一走,苏家老院随即关闭,隔绝了门外打探的视线。暮色四合,夜色笼罩,寒意依旧森森的初春夜,正是晚饭时刻,村里长街上人影廖寥。苏长江骑着自行车,载着苏白氏偷偷摸摸地出了门。为了不引人注目,苏长江在村里行经时,连手电筒都没敢打开,娘俩摸着黑,一路上屏气凝神,悄无声息地出了村。不敢从村东头食品厂前面走那条通往县城的大路,娘俩从村西头绕过弯弯长长的路,直到踏上了去往县城的砂石路,苏长江敢打开手电筒,载着苏白氏一路朝县城狂奔。寂静黢黑的乡野道路上,伸手不见五指,道路崎岖不平,苏长江载着苏白氏深一脚浅一脚、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终于赶到了县城。由于不知道苏长湖开的酒店的具体名字,娘俩只好又沿着一条条街道,一家家酒店问过去,等终于找到苏长湖的缘梦居酒店时,母子俩已是头发散乱,浑身泥土,狼狈万分。大晚上地摸黑赶路,提心吊胆地一路行一路问,苏长江早就心生不满,又因为苏长河的事,心里的火气更是憋了一路。苏长湖开在县城的酒店,从来没有告诉过苏家老院的任何一个人,更没有主动邀请苏家老院的任何一个人来过,也就苏长河这个街溜子整天窜东窜西,知道这个缘梦居酒店,也就进来享受了一次,就被亲弟弟给送进了局子里。,!苏家老院的兄弟几个关系并不亲厚,其他人知道他在县城开了个酒店,但具体是什么酒店,却又是一概不知。缘梦居酒店所在的一条街,街两边如今已经建起了两排二层店铺,洗浴、理发、按摩、酒店、ktv、录像厅等商业娱乐性店铺,全都开在了这一条街上。整个街道歌舞升平,各种霓虹灯竞相闪烁,流光溢彩,芳香满天,男男女女来来往往,俱是衣着光鲜,涂抹的闪烁靓丽,衣香鬓影间各种调笑声传出去老远。苏白氏一个农村老婆子很少出村,哪里见过这阵仗。看着眼前这些衣着清凉的时髦女郎,深v的上衣,堪堪遮住屁股、露着大白腿的超短裙,只觉得眼睛生疼,忍不住撇撇嘴,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苏长江却是一脸艳羡,瞪着常年熬夜赌博布满红血丝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苏白氏看大儿子这个样,顿时来了火气,胳膊肘子使劲捣了捣大儿子的后腰:“长江……长江……愣啥呢?赶紧去问问啊,是不是长湖的酒店?”迎宾小姐一听是找大老板的,对这衣着普通、风尘仆仆的娘俩也不敢轻视,当即便跑去汇报了苏长湖。安城县,缘梦居大酒店二楼包房。母子三人相对而坐。苏白氏和苏长江既然找了过来,苏长湖也不打算隐瞒什么。这么晚来找自己,肯定是为了苏长河的事而来。但他却一点也不后悔。苏长河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而且还是个臭弹,早晚都是要枪毙的,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赔上其他家人的命?所以他毫不犹豫就把苏长河给交了出去,顺便将自己也摘了出去。至于父母兄弟那边怎样,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以苏奎仓的人脉,公安的办案能力,苏长河躲不了多久的,横竖都要被抓到,还不如主动上交,避免受到波及,还能在众人面前卖个好。反正苏长河到最后还是个死,一命偿一命,命都陪了,苏奎仓家里的人再怎么不满,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大家都姓苏,多年前还是同一个老祖宗,血脉里还是亲近的。等过上几年事情淡了也就过去了。就像他一样,舍了半条命不也携带大批现金逃离了追杀了吗?到现在还有几个人会记得追过来查他?时间久了,什么都会淡了。苏白氏说:“长湖啊,我儿真有好本事,开了这么大酒店!你咋就那么狠心,把你二哥交给公安局了呢?那毕竟是你亲哥啊!你们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就不怕他出来了找你麻烦吗?”苏长湖吐着烟圈:“他出不来了!他打死了人,还是村里的干部,食品厂的干部,这事瞒不住!我要是不把他交出去,娘你今天就得去牢里见我了。你想因为他一个人的错,连累我们哥几个都进监狱吗?”苏长江也语塞了,确实,这个时候,谁都不想和苏长河沾上一点边,沾边就是个死。他过来找苏长湖,不就是想办法把自己一家摘出去吗?苏白氏也知道啥情况,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长湖,你是个有本事的,你给娘出个主意,你二哥这事,还能活动活动么?”苏长湖说:“人命关天的事,活动不了!娘你也看到了,我开了这个大酒店,你和爹以后要是想享福,我开着酒店赚着钱,还能让你们跟着享福。我要是因为二哥的事被逮进去了,你们别说享福了,以后连我的面也见不着了!你是想保一个死两个,还是失去一个保三个儿子?”苏白氏抖着嘴唇,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苏长湖接着说:“我的一个朋友透了话给我,苏长河在里面全都交代了,不出意外就是死刑!要是奎仓叔能醒过来,没准能判个无期,那也是一辈子就老死在牢里了!如今你们都还要在村里过活,听我一句劝,别折腾了,见了谁也别多说一句话,夹着尾巴过几年吧!等这个事慢慢淡了再说!”:()重生八零:我在商界当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