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魔星后卿却扯过她的两只手按在微微泛肿的脸上,像只小狗似的,眼巴巴抬起头看向她,道:“你都不心疼我吗……”
这可给秦栀整不会了,来绯月楼的这一个月里,她可从未见到后卿大人有过半分言辞软和的时候。
秦栀凑近闻了闻,果然,满屋子的栀子味也难掩一身酒气。
“后卿大人喝多了,要不今日,就算了吧……”
“你都不心疼我吗”魔星后卿又重复了一遍,沉稳贵气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真诚的傻气。
秦栀无奈,只得顺势揉了一揉,安抚道:“今日后卿大人在外头辛苦了,抱抱。”
魔星后卿被秦栀紧紧抱住,秦栀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如同安慰在舞坊养着的小黄,小黄每次打架输了,都要回来抽抽涕涕地对着秦栀求抱抱。
块头是比小黄大了些,安抚还不是一样的安抚。
秦栀正走神,耳垂却被人轻咬了一下,她被那人紧紧揉在怀里,锢在腰上双手如同铁钳似的,让她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温热的喘息声,只听魔星后卿淡淡开口:“你这样拍我,是把我当小狗打发了吗”
这小子何时学会了读心术
秦栀嘴硬反驳:“当然没有,我是真心地心疼大人。”
魔星后卿懒得与她辩驳,许是真的困乏了,竟倒在秦栀的肩上睡了过去,今夜少了更加深入的交流,秦栀十分开心,每每尤花殢雪,她都要腰酸背痛好几日。
她轻轻拍了拍魔星后卿的脊背,等他睡定后才缓缓将其推到床榻上躺好,又细致地替他掖好被角。
她走进庭院,一边荡着秋千一边赏水中月,绯月楼的侍女养了只小黑鱼,哦不,是只大胖鱼,听说之前的大战中侍女逃命路上还用水缸带着黑鱼一起跑路,也是可爱。
秦栀松弛地伸了伸胳膊,觉得安心又惬意。
她忽然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第一次被魔星后卿抱上这张床时,心里有多忐忑不安,可他只是吻了吻秦栀的额发,动情地说着:“别怕,阿栀,若你不愿,我不会动你。”
秦栀不知“阿栀”是何意,只知道那个传闻中暴戾恣睢的绯月楼楼主,正恳切又温柔地对待自己,倾注他所有的偏爱,让秦栀一瞬间沦陷了进去。
他们在一起待了畅快的三日,待到魔星后卿被皇帝召唤,方才不舍地亲吻秦栀的小脸。
他说:“你的表现我很满意,今后便叫‘秦栀’吧。”
她这才乍然清醒,“阿栀”不是独属于她的爱称,分明是他已故爱妻的闺名——秦栀。
一瞬间被冰水浇了个彻底,她瘫坐在地上竟兀自笑了起来。
癫狂的程度将前来照料她的嬷嬷也惊得不轻,等秦栀笑得嗓子干哑发不出声音,嬷嬷方才抱紧了她,道:“夫人这时候哭闹便罢了,等大人回来可不能这般发疯。”
见秦栀哭声略小,嬷嬷继续说:“先夫人已故去三年,大人从未碰过女人,夫人该明白机遇难求。”
机遇难求,求来了替身的位置吗
可哪怕是后卿大人亡妻的替身,也是许多九天大陆女孩们梦寐以求的位置。
秦栀颓然地闭了眼,为何心会这般痛呢
她本就是魔星后卿身边的细作,细作不该有心的。
半年前她自山林中醒来,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来历。
她遇到了那个红色头发的贵人,
贵人说,她初登帝位,朝局不稳,忌惮绯月楼的势力,于是她自告奋勇到魔星后卿的身边做了细作。
……
梦魇之中,无数鬼怪在身后追赶,她拼命往前奔跑,一双脚却如坠千斤。
跑啊跑啊,无尽黑暗中终于乍现了点点光芒,有个白头发紫眼睛的少年年浑身发散着圣洁温暖的光,微笑着扶起她。
“你,你是谁”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摇头,又侧身给她指明了方向。
“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
他还是摇头,秦栀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不远处那一红一蓝异瞳的少年,两条小蛇攀在他肩头吐着信子,不知为何,秦栀总觉得小蛇在笑。
她不由得被那少年吸引,一步步朝他走去,却不知怎的,她越是靠近,那少年的身形就越淡,直到她快要抓住他衣摆的那一刻,终于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