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风叮嘱说:“这下你们都见过妹妹和弟弟了,你们两个做兄长的,往后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要多照顾着些弟妹。”
“是。”两个少年又站起来应答。
饭桌上,谢家的清竹非要挤在球球旁边坐,见球球自己动手,也不要奶妈喂了,有样学样,也自己使小勺子。
即便到了别人家,球球依然胃口很好,一口接着一口,吃相也不脏,偶尔沾几颗饭粒,也会用小手扒拉到嘴巴里吃掉。
“哎呦呦!老爷你快看呐,这还是咱们家老三吗?别是让人给调包了吧?吃饭这么让人省心呢,不要人喂,也不要人哄,今天早上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苏夫人这番话,把桌上所有人都逗笑了。
唯独两个小的听不懂,一心一意喂饱自己,跟自己碗里的饭菜决斗。
谢家的小孩儿见球球吃什么,他就也要什么,还越吃越上头。
但他平时都是由奶妈喂的,勺子使得一般,就难免有些埋汰,跟他旁边依然白白净净的球球一比,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苏夫人看得有些嫌弃,悄悄说:“妗妗,我看要不今儿,就把你家球球,留在我家住下算了,你要觉得成,这老三我可以不要了,你领走吧。”
“我可做不了他的主,嫂嫂若是有意,直接问他就是了。”在正常情况下,杨妗妗从来不干涉孩子的决定。
“球球,你就留在大伯母家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大伯母都叫人给你准备好,嗯?”小孩子最逃不过的,不就是这两样,苏夫人觉得自己得逞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球球恰好吃完最后一口,等嘴巴里的饭粒彻底咽下去之后,又从衣襟里掏出姐姐才给他做好的小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嘴巴、脸还有两只小手。
等做完这一套,又把小帕子叠好,塞回衣服里面。
这才抬起头,看向苏夫人,认真地回答她:“谢谢大伯母邀请我住下。但是球球的爹爹、娘亲还有姐姐,他们看不见球球的时候,会担心球球,会想念球球的。”
小家伙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脸皱巴着,很是不情愿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大伯母,实在对不起,球球不能答应你,但是,我有空的时候,会经常来这里看大伯母的。”
苏夫人对此啧啧称奇,不住地打量他。
就连谢临风都忍不住说:“这个小家伙将来可不得了,这么小就如此机敏,不但能够设身处地,想他人之所想,还能在拒绝别人之后,又提出缓解之策,这样的性子,倒是很适合做官。”
换句话说,也就是形容球球能够做到八面玲珑,轻易不会得罪别人,即便是拒绝,说的话也让人难以记恨他。
林如海笑着说:“是有几分小聪明,不过兄长也别太看好他,在家里调皮捣蛋的时候,也是让人十分头疼的。日后相处久了,兄长自然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两个少年下午也没再出门,陪着苏夫人一块儿,与林家的亲戚们聊天说话,两个小的玩闹了一会儿,都睡下了。
饭桌上未曾尽兴,几人还行了会儿飞花令,两个少年郎起初不以为意,没把女眷们放在眼里,越是往后,黛玉的诗才彻底令谢家的两位表兄拜服。
孩子们年岁大了,难免喜欢外露张扬,前些日子还在学堂跟人起争执,还与人打了架。
今日难得见他们吃了亏,苏夫人就顺势点了他们几句:“今日也算让你们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往后做学问,可得收着点儿你们的傲气,还不谢过妹妹对你们的指点?”
两个少年羞臊着脸,朝黛玉作揖。
“今后再不敢妄自骄矜傲慢,今日谢过妹妹指教。”
黛玉也有些不好意思,福身还了一礼:“两位哥哥客气。”
谢家硬是留着他们用了晚饭,才许他们归家,回去的时候,还往马车上塞了好些东西。
就连杨妗妗都忍不住感叹:“本以为谢家只是一门点头之交的寻常远亲,谁知道人家对咱们竟然如此热情真诚。”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谢家确实待咱们不薄,今后好生相处着就是了。”林如海是家中独子,本就羡慕别家都有兄弟姐妹,如今多了一位兄长,倒也十分欢喜。
在假期最后一日,林如海带着球球,跟随谢临风一起,到苏府,也就是到苏夫人的母家,去拜师。
苏老爷子已经古稀之年,先前一直在翰林院著书,如今早已致仕。本该正是享清福的时候,但老爷子闲不住,主动揽下了教外孙读书的差事。
见了人之后,球球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十分好奇,于是行完礼之后,就悄悄问了一句。
“老爷爷,你是雪人变的吗?”
苏老爷子当时就开怀大笑。
小家伙这突然一问,把林如海吓了一跳,生怕人家觉得孩子失礼,赶紧解释。
“还请老爷子勿要见怪。年前京中一场大雪过后,家中就堆了个雪人,谁知大雪遇热融化之后,孩子竟痛哭不已。内子情急之下,便说雪人回家去了。许是这孩子见您与那雪人相似,故而有此一问。”
“原来如此。”苏老爷子抚着自己的长须,缓缓点头。
他故意逗弄小孩儿:“这件事可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你过来些,我只悄悄与你一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