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荣国府的锦衣卫立刻回禀消息,仇斌纳闷:“贾家在平安州又没有亲戚,贾赦要他儿子去那地界做什么?”
事情越是不同寻常,便越是有问题,此乃锦衣卫的直觉。
“安排人跟上去盯着,看看贾琏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
半个月后,贾琏回京,直奔小花枝巷,结果发现他养的外室——尤二姐,人不见了!
他又不敢声张,打算先回趟家,到时候找堂侄子贾蓉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一到家里,却见自己的外室同妻子正都坐在老太太跟前说笑,当下险些笑不出来。
因着快到生母贾敏的忌辰,黛玉特意来荣国府陪老太太小住几日,互相慰藉。
一眼瞧见贾琏脸上的心虚惊讶,转头又见王熙凤唇边一丝得意冷笑,便猜到这夫妻二人在掰手腕。
看来尤二姐入门似乎另有隐情,不似凤姐儿说得那般简单。
面上夫妻二人倒是融洽,当着老太太的面,还表演了一段久别重逢,泪洒当场的戏码。
“好端端的,你爹怎的要你到平安州去,那么远的地方,路上没遇到什么匪徒山贼一类的吧?”老太太也不过顺嘴一问。
那贾琏却跟做贼似的,很快岔开了话题。
“没有遇到,都好着呢。您近来身子可好?孙儿外出半月,未能在您跟前问安侍奉,心中日日记挂着。”
“待在府里,能吃能睡,我能有什么不好的?不用惦记着我老婆子。”不过老太太明显为贾琏的这番话感到十分高兴。
待黛玉晚上回到潇湘馆,难免同自己的婢女说些闲话。
“大小姐,平安州离京都很远吗?方才听大家说起,琏二爷竟去了大半个月才回。”紫娟有些好奇。
“不错,只是不知他去平安州做些什么。”黛玉也觉得奇怪。
荣国府既没有亲戚在那儿,又没有产业在那儿,缘何大舅舅要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贾琏跋涉千里亲自去一趟呢?
“说起来,方才琏二爷见了那尤二姐,活像见了鬼似的,笑死人了。”雪雁捂着嘴偷乐。
紫娟凑近道:“我听平儿私下说过,这位尤二姐可不是什么正派人,起先就在宁国府同自己的姐夫珍大老爷不干不净的,后来不知怎的搭上了琏二爷,一开始琏二爷还不敢将她迎进门,充作外室养在外头的,却叫琏二奶奶知道了,琏二奶奶在外头不好动手,特意把她弄进门来,要慢慢收拾她呢。”
黛玉摇头,叹了一口气。
“如今可还在老太妃三个月的丧期之内,他竟不顾朝廷法度与国家礼法,在这个节骨眼纳妾,着实是胆大,这要是让哪个御史知晓了,少不得要被弹劾问罪。”
两个婢女哪里晓得这般严重,都住了嘴,不敢再说了。
谁知热闹现下才刚起头。
贾琏才回来,从老太太那里出去后,又去见了他的亲爹贾赦,也不知父子俩说了些什么,贾赦一高兴,竟又赏了个丫鬟给他做妾,名唤秋桐。
秋桐到了贾琏的院子,好不威风,仗着自己是大老爷所赐,谁都敢顶嘴使唤。
王熙凤到姐妹们跟前诉苦,一贯强势的人竟变得软弱怯懦起来。
惹得众人都怜她。
“凤姐姐别伤心,你到底是二哥的正妻,那秋桐再如何,也是越不过你去的。”迎春是贾赦的庶女,细论起来,王熙凤便是她的亲嫂嫂,她平素是个柔弱的性子,这会儿难得第一个开口。
“二妹妹,嫂嫂心里苦啊。”王熙凤虽然是做戏,但这句话却说得真情实意。
“说来,都怨我那个不省心的爹,他做的好事又何止这一件。”他同二哥商议着要卖了她去抵债,这事还是继母刑夫人悄悄说与她听的,别当她不知道。
迎春心里恨极,却又没有办法自救,悲上心头,姑嫂两个抱头痛哭起来。
黛玉看了,也不禁替她们二人黯然,这世道于女子太不易了,未嫁时从父,出嫁后从夫,半点不由自己,想着想着,滚落下两行泪来。
“事已至此,那秋桐即便错了,若凤姐姐此刻与她对上,落在大老爷同琏二爷眼里,也都成了凤姐姐的不是,反而会说是凤姐姐你不能容人,凤姐姐何不贤良大度些,且随她去吧,也好让大家都瞧仔细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薛宝钗最理智,细想之后,这般劝她。
此后,王熙凤还真的就避着了,连贾琏都大为惊奇,夜叉竟成了贤妻。
谁知那秋桐却不是个安分的,竟还恶人先告状,跑到老太太这里来挑拨,多次提起尤二姐的不是。
“成日里窝在自己的屋里号丧,晦气!”
“别看她生得人模人样的,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嫉妒二爷待我好,背地里时不时咒骂我和二奶奶早死。”
类似这样的言语,说得多了,老太太也不喜尤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