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春挠挠头,赔笑脸恭维她:“你不上学可惜了。”
话题又绕到上次的事。
花康宇喝了点酒,人钝钝的,听福春这样讲也没发火,平静接话:“没那命,没啥可惜的。”
人生来不同,她拼尽全力也够不上别人随便动动脑。考前她做足万全准备,没病没痛,没意外,安安心心进考场,最后却连大专都考不上。
“咱四个里你学习最好,还考过年级前五十。”福春用筷子撸下几串炸豆皮一口塞嘴里,“你是读书的料。”
花康宇笑笑,转而抬起头问陈悦目:“你高考多少分?”
老板忙不过来,在前台写作业的小孩给他们端上来一盘烤板筋,陈悦目腾出地方随口回答:“忘了,670吧。”
周围欢闹声乍起,福春可乐呛进嗓子眼。她推陈悦目一把大声说:“看不出来啊!”这瞬间福春看他的眼神终于带了点光。
“至于吗?”陈悦目淡淡地又补一句,“发挥的一般。”
“瞧——”指甲敲敲啤酒罐,花康宇睨着福春,“这就是差距。”
陈悦目就是她认知中的天之骄子,得天独厚,智商过人,稍微用心点便能无往不利,人生跟吃苦头三个字毫无关联。
啤酒还剩个底,她拿起来喝光捏扁。福春给她塑料杯又满上果汁接话:“跟他比干嘛?咱不当冒尖的,做个鸡头凤尾还不行吗?”
“凤尾是我想做就能做的?”花康宇说着来气又要敲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草。
夜晚的街空旷又热闹。
陈悦目干坐着一晚上,身旁的人除了刚才问成绩时拿正眼瞧他其余时间都用后脑勺来敷衍,给他的肉串末了还收回去自个吃了。
他现在见不得福春对别人比对他好,心胸狭隘如他,一定要当个搅屎棍让福春闹心。
陈悦目坐一旁静静听她们说话,摸清情况悠哉开口:“人也不是非要靠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听见没?”
福春转身一脚踹他凳子上,“陈悦目,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陈悦目看她气急的样子高兴坏了,脸上淡然:“就事论事而已。”
“你少在这挑事。”
福春抓起韭菜往他脸上扇,两人小学生打架,和着辣椒面的油沥沥啦啦淌在衣服上。陈悦目一边打一边不忘煽风点火:“聪明的人十五岁已经上大学,这时候让她回学校读书别是你一厢情愿吧?”
“不够你聪明的人是不是没资格活着?”福春反驳,“你不了解她少在这放屁。”
“你所看见的正是因为你想看见。福春,你真的了解她吗?”
打过去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福春很快又气势汹汹伸出去。
“别跟我掉书袋,我没文化听不懂!”
花康宇是喜欢读书的,也一定要去读书。
“够了!”
花康宇把韭菜抢过来放自己盘子,“你们要打回家打。”
笑闹声飘荡整条街,远远地听起来反而寂寥。周围陆续结账走人,喧闹过后三人静静坐在位子上。
“读书的事再考虑考虑。”福春拉住她拍胸脯保证,“钱我来想办法。”
陈悦目但笑不语。
缺钱的人对钱最敏感,空气里铜臭味都能吸进鼻子攒起来。
“有什么好考虑的?”花康宇嗅出陈悦目的嘲讽,她绝不再欠任何人的钱,“我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你不读书将来怎么办?”
花康宇也是想不到这话能从福春嘴里说出来,说的对象还是自己,能穿越回去她一定把这当笑话讲给大伙。
“管好你自己吧,一天天瞎管闲事。”
“这怎么叫管闲事?”福春不满意,“花康宇我告诉你,让你读书是姥姥的心愿。”
花康宇拍桌子瞪眼,“汤春福胆肥了是不是?敢拿姥姥来压我!”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福春。稍微好声好气说两句话马上就骑你头上撒泼,比山里的野猴还难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