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表兄这一吓,直接将整个灵堂弄得臭烘烘的。
沐清如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眼睛往上一翻,人就厥了过去。
“如儿!”
沐二老爷上前一步,将沐清如接住。
他回过头,一双虎目之中竟然含了热泪。
“二丫头,你真的要将事情做得这样绝吗?”
“今天,是你婶娘的入灵之日!”
“我本来念在你早逝的父母份上,不想与你多加计较,你却越发地狂妄了起来!你婶娘生前被你污蔑,死后也要不得安宁吗?”
从灵堂中跑出去的人其实并未离开,都聚在门口往里面张望着呢——毕竟,京城中的大户人家都要脸。谁家奔丧吊唁之时,会有这么热闹呢?
听到沐二老爷这如同杜鹃啼血样的声声控诉,多数人心里也不免对沐轻鸿感到不满了。
这年头,首先讲究个孝道。
在外人看来,哪怕是沐轻鸿出生不久就被送到了城外庄子里,二房这夫妻两个多少是有些个苛刻了。
但,那不也是因为沐轻鸿命格确实不大好吗?其实地上打滚那位没说错,沐轻鸿出生前死了爹,出生后死了娘,没多久哥哥也失踪了,简直就是天煞孤星。
这种情况下,也怪不得侯府的人将她送走吧?
更何况,她不是也全须全尾地长大了么?
再者说,二夫人已经死了。
就算她生前真的做了错事,但人死债消。
大闹她的灵堂,甚至纵容丫鬟在灵前伤人,这也委实过分了些。
难怪沐家大姑娘直接被气晕,沐二老爷撕破了脸大骂侄女。
“休说还未大婚,便是已经做了郡王妃,她这样也实在是咄咄逼人了些。”
“确实。不过,沐家大姑娘日后可是皇子妃。一家子堂姐妹,身份不相上下,正是守望相助的时候,却起了内讧。”
“本以为沐侯府这次能借着两位姑娘大婚重振门楣。不曾想……嗐!”
去岁年底,沐家双姝被分别赐婚给二皇子和翊郡王,京城里多少人家都在扎沐二老爷的小人儿——你们永宁侯府吃肉,好歹给别人家喝口汤哪。
皇子王爷的就有数儿的几个,沐家一下子占了俩。
大家表面上恭维沐二老爷,背地里有谁不眼红呢?
眼下沐家自己闹开了,众人在看热闹的同时,心里总是有些暗暗舒爽的。
闹得这样厉害,沐家这两位姑娘,还能如期嫁入皇家吗?
沐轻鸿不曾理会外面人,她看着沐二老爷,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这笑容依旧如同才回到侯府之时,文雅,温婉。
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沐轻鸿叹道:“二叔,我来不是听你训导的。毕竟,我长到如今,除了有那么一点相同的血脉之外,我们两房之间,也只差这层遮羞布没有捅破了。”
“先前,你们占了我父母留下的产业。我总觉得,那不过是身外之物。你们自己清醒些,送回来也就算了。至于这十几年里的收益,给你们做辛苦费润润手未尝不可。”
“爵位,你们要觊觎,我倒也能理解。那么大的富贵呢,谁不想留在自己手里呢?”
“千不该万不该,你们将主意打到了我兄长身上。”
沐二老爷就要说话,被沐轻鸿抬手止住了。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但谁也不是傻子。二婶死了,这事儿死无对证。但我得告诉你,在我这里,远没有结束。”
“侯府长房长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么你们二房的长子……”
“你敢!”沐二老爷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里,生生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