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暗暗叹息。
尊上这下可是,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逼着他,只能留在魔界。
花眠思绪散漫,忽地又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位小修士时的场景。
那时候魔界还只是一隅,魔族只能蜷缩在那暗无天日、魔云笼罩的沥川。
阴暗、幽深、死寂。
每一日,魔界都是如此阴气沉沉,魔族之众也终日郁郁。
他们也想要百花盛开、碧水清山的好地方。
直到有一天,当时的魔尊夙夜带回来了一个人,白衣胜雪、清雅俊逸,眼神温润柔和,笑起来像是高山积雪缓缓消融、枝上寒梅悄然绽放。
连魔族都为之惊艳。
暗无天日、百无聊趣的魔界,骤然欢腾起来。
无数妖魔躲在暗处悄悄窥视那位男子,那是许多妖魔漫长生命中,第一次见到如此惊艳的修士,第一次见到有修士愿意待在暗无天日的沥川,不会看到他们奇形怪状的身形露出鄙夷,也不会对着他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窥视的行为恼怒。
居然有修士愿意留在沥川?
而且还对他们长得随意所欲的丑陋身形……微笑?
自他来第一日,夙夜便日日形影不离,生怕这些魔众吓到了他,或者是欺负了他。
那小修士在魔域呆了一月有余,便离开了。
再次相见,便是仙魔大战之时,他与众修者结缔了上古法阵——十方阵,将他们的魔尊、还有参战的数万魔族,全部封印。
而她与僵游因向来不被魔尊夙夜看中,在当时大战之时,也并未冲在沿线,见形势不对,便仓促带了一部分魔众逃回沥川。
大概是她向来预感极准,才能一次次活下来。
而她、僵游、还有那些沥川的魔族,也真的不想再蜷缩在那阴暗一隅了。
他们生于黑暗,却不想继续蜷缩在黑暗之中。
那山清水秀、物产丰盛的地界,他们也想争一争。
同样是天地间的生灵,凭什么他们就要躲起来,活得像过街老鼠。
如今,魔族终于迎来了复兴,他们欢呼着、雀跃着,他们脚下再也不是沥川那片贫瘠干枯的地界了。
月影横斜。
寂寥院落内,终于传来一道冷厉声音,“放了他们。”
花眠收回漫无目的的思绪,正了正神色,应声道:“是。”
她不会违背尊上的意图,可她看着地上那些七倒八歪、精神紧绷的清世宗弟子们,心中却涌出了一丝诡异的忤逆之意。
若是将他们放了回去,此间之事,定然会被那边知晓。
即便不杀,也可抹去他们的神志,令他们忘却此间之事,她对着那扇门窗,道:“尊上,可要抹去神志?”
“不必。”
花眠眉心微蹙,有些不解,却还是一挥袖,浓郁的魔气裹挟着十几人将其丢到了南城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