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溪望着宴决,很轻很轻的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许茫然,他抿了抿唇,开口:“我……”
温溪声音很轻,喉头不适,说话慢吞吞的。
“我……怎么在医院?”
男生深棕色的眼睛被苍白的脸色衬托的乌黑,宴决看着这双眼睛,脑海罕见的出现了空白。
人体在遭遇最大悲痛无法承受时,机体会自动防御,选择性的忘记让人痛苦的事情。
但宴决并不能确定温溪现在的状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温溪的双眼,手指僵硬的动了下,心脏里憋闷着沉重的气,堵塞的气管,噎住了喉管。
宴决呼吸陡然变重,温溪不安的蜷了蜷手指,男人喘了口气,定定的注视着他,有些发白的薄唇翕张,低声开口:“医生说,你情绪起伏太大,身体受不了便晕厥了,高烧不退,只能办理住院治疗。”
温溪喉头滚动着:&ot;那我睡了多久?&ot;
“三天。”宴决轻抚着温溪脸颊,皮肤接触不再是滚烫的温度,他说:“今早才退了烧。”
退烧,烧火。
温溪心口悸动,醒来后一直混沌迷茫的思绪隐隐约约找到一个点,被大脑本能屏蔽的记忆冲破桎梏,重新涌回头脑。
宴决感受到温溪身体发着抖,唇上残存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去,茫然的眼眸逐渐清晰,眼眶却迅速红起来。
“宴决……温苒呢?”温溪呼吸急促着去掀被子,不顾宴决阻拦就要去掀被子,动作急促又猛烈,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崩开,绷带上洇出红。
宴决握着温溪清瘦的肩头,强行将人按住,他捧着温溪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他看着那双神情流着汹涌泪水的眼睛,一遍遍重复:“温苒没事,温溪,苒苒没事。”
温溪挣扎的力道慢慢变弱,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通红的眼眶无声滑落。
“什么意思……”温溪哆嗦着唇瓣问,泪水滑到口腔里,咸的苦涩的,他怕宴决骗他,不顾手上疼痛,握住男人衣襟,像是沙漠中濒死的囚徒再三确认救命的水潭不是海市蜃楼,声音嘶哑的追问:“苒苒……没事是什么意思。”
宴决捧着温溪脸颊,“车祸是人为策划的,车里玩偶里的血是鸡血,车里的骨架是模型,不是真人。”
“温国清知道我们很快就能追踪到是他下手,为了干扰我们的视线,故意制造的假象。”
“所以温苒还活着,她没事。”
听到温苒安然无恙的消息,温溪四肢百骸里冷固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奔腾着冲撞,身体仿佛老旧机器重新开始运行,躯干发热升温,苍白的面庞慢慢恢复血色,但眼睛却不受使唤的流着泪水。
陌生又无措的状态,高兴又惶恐,温溪暂时处理不了这种情绪,他看着宴决抽噎,甚至无法找出唯一的称呼词,哽咽挤出字:“宴决…哥哥……温苒没事……太好了、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