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昭还在用早膳,门童就进来通传:
“大人,陈云陈大人在门外求见。”
瞥了眼门童手里的烫金拜帖,姜昭道:
“请他进来。”
姜昭浅浅吃了一口饭,便移步前厅,陈云跟着门童进来,弯着腰,眼睛却时不时地打量姜昭脸上的表情,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日安啊,日安,姜大人。”
陈云满脸堆笑,双手接过来黑鸦倒的茶,屁股坐在木椅上,只敢坐一半。
“陈大人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忘了同我说?”
“没事,没事。”陈云连连摆手,“公务昨日都已经交接过了,我原本也不想一大早过来打扰姜大人您的。但不才今日正午便要离开江和城,赴上京上任,特来向大人您辞行。”
说着,微微抬起头,眼睛偷偷打量姜昭的表情,试探地问:
“姜大人,您昨日,睡得可还好?”
“啪嗒。”
姜昭放下手中的茶杯,抿唇浅笑,眼中浮现些许赞许:
“陈大人有心了。”
见他这么说,陈云松了口气,脸上的笑炸开了褶子,忙不迭摆手:
“瞧您说的,您从上京远道而来,该不才尽地主之谊才是。大人您满意就好,满意就好,那桃红是去年才跟着不才我的,原先是楼里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在不才身边侍奉这两年来,乖巧机敏。”
“桃红出身不好,家里两个兄长,为了给她兄长凑钱娶媳妇儿,便把女儿卖给了楼里的嬷嬷。”
“不才怜惜她,便想着日后给她寻个稳妥的仰仗。适逢姜大人您远道而来,便想着日后您徒身一人在江和城,身边总该有个体己的人伺候着,那桃红也算是有了仰仗。”
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
姜昭听着,不动声色地点头:
“还是陈大人有心了。”
陈云笑着又客套了几句,屁股在椅子上坐实了,同姜昭喝了几杯茶,才喜笑颜开地起身:
“那姜大人,不才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往外走,姜昭起身相送,陈云佯装客气地摆手:
“姜大人,您请回吧,不才一个人走便可以,您不必相送。”
姜昭一路送他到衙门外,陈云同她交代了些话,无非是让她对当地的豪绅世家多加照料。
姜昭都一一应下,陈云抬脚上马车,人没进去一半,转身探出来个脑袋,道:
“姜大人,不才再同您说一句,你若是不听,权当不才是在放屁。别看江和城离上京远,荒芜偏凉,但您要是做到点儿上了,也能过得不比在上京差。”
他说完,人钻进了马车里。
很快车队攒动,姜昭抿唇退回到衙门门前。
从头到尾,谁也没有提房中那一箱金子的事儿。
陈云的车队远走了去,衙门门前也陆续多了路人。
姜昭收回视线转身回去,便听得不远处马蹄踏踏,送来一声高声吆喝:
“姜大人,请留步!请留步!”
“太子殿下托我给您捎的信儿。”
十二骑着红鬃马自远处逼近,一声吆喝喊得路人纷纷看过来。
姜昭不由得皱眉,十二方才的一声喊,无疑是在向众人和暗中窥视着的人宣告:即便是在天高皇帝远的江和城,她姜昭也是太子殿下罩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