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景冷嗤:
“今日日头从西边儿出来了,难得能从阿昭口中听到句关心的话。”
又是阴阳怪气,姜昭忍不住腹诽,转身倒满了两杯茶:
“殿下是君,臣关心殿下,是应该的。”
“不知殿下深夜造访,忘了让下人煮茶,殿下请坐,臣现在就让人送一壶热茶过来。”
沈怀景这才松手坐过去。
面前还有杯酒,纹丝未动,放在姜昭刚才坐过的位置前。沈怀景伸手拿,被姜昭先一步夺走:
“这是小侯爷带来的酒。”
“他带的酒,孤就不能喝了?”沈怀景又阴阳怪气地呛了她一句。
姜昭再次无言:“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看见她和萧鹤川坐在一起的画面就碍眼。
沈怀景招招手,让十五进来,示意姜昭把酒送过去。
银针探过,没有变黑,十五看着沈怀景,等待下一步指示。
“殿下可有能辨认蛊虫的人?”
沈怀景若有所思,十五转身离去。
半炷香的时辰后,十五领着一个山羊胡子的男人进来,对沈怀景拱手作揖。
姜昭看他眼生,不像是天启人。
沈怀景道:“八六子,此人是东临的蛊师,精通蛊术。”
姜昭了然地点点头。
八六子对着那杯酒端详片刻,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漆木盒子,两只蛊虫爬上他的手背,沿着杯沿行走。
姜昭目不转睛看着,忽然,澄清的酒赫然变成黑色。
“回殿下。”八六子将蛊虫收回,毕恭毕敬地对沈怀景行礼,“属下方才用蛊母引诱,方知酒中有子蛊卵。无色无味,肉眼看不出来,一遇蛊母便会现形。”
“这种蛊,类同情蛊,一分为二,为阴阳两种。发作时如火焚身,痛不欲生,必须与种有另一蛊的人相交,才可解除。”
“虽则还是子蛊,但成长迅速,下蛊人事先服了解药,方能抑制蛊虫生长。”
姜昭心头大骇,和沈怀景对视一眼,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又是情蛊。
当初她和裴寂接沈怀柔回上京的时候,种的便是情蛊。
情蛊是沈怀柔下的,那这次的蛊呢?与沈怀柔又有多少关系?
结果已出,十五便领着八六子离开。
姜昭问:
“殿下既然已经知晓此萧鹤川非真正的萧鹤川,为何还要带他回上京?”
此人擅蛊,这次是她留了警惕没喝这杯酒,才避免被下蛊。
若是回到上京,他与沈怀柔会合,殃及的人怕只会更多。
沈怀景气定神闲地重新倒了一杯茶,道:
“请君入瓮。”
“瓮中捉鳖。”
姜昭眨眨眼,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怀景一口茶喝下,从袖中摸出来一封书信,凤阳亲笔。放在桌面,推到姜昭面前:
“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