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瞧着就有些不喜。
东平伯府的海船出了事,虽让葛家元气大伤,可到底不伤及根本。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长兴侯李家却趁着葛家无暇分神的时候,在内务府抢了葛家大半的生意,这才让葛家陷入了绝境。
为求自保,葛家不得不砍了家里那些不怎么挣钱的买卖,之前答应了每年给葛氏的贴补银子,也只能先拖欠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这么些年来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葛氏,没了这笔贴补银子,就好比那缺了水的鱼,再也扑腾不起来了。
可这些事在太夫人看来,却觉得是葛氏太矫情。不管怎么说,葛氏都是永安侯府的二夫人,永安侯府绝不会短了她的吃用,而她又手握大笔的陪嫁,手里根本不缺钱。
所以她整日蔫蔫的,就让太夫人觉得很糟心,甚至在年前还特意为她请了太医来瞧病。
太医只说葛氏是积郁成疾,开了几剂清心的方子。
可现在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葛氏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太夫人瞧着就忍不住皱眉问:“上次许院判开的方子喝了吗?要不要请他来再开一副药?”
太医院原本的院使和院判都是徐老太医的人,承运帝命大理寺查清徐老太医的那些事后,院使吴良德判了个斩监候,太医院里的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都受到了牵连。
沈离进到太医院后,江太后的本意是想让他当院使,可承运帝考虑到他初来乍到,在太医院还要一个熟悉的过程,便提了当初沈离熬药配药的许太医当了院判,让其代理院使的职权。
葛氏支吾着没接话,闵氏瞧着便笑道:“祖母,这不是过年了嘛……母亲觉得过年的时候喝药不吉利,因此这些日子就停了药,想出了十五再接着喝。”
“胡闹!喝药的事岂能儿戏?”太夫人不悦地斥责着,“这病情又耽误了半个月,那方子还管不管用都未曾可知,我看还是明日再去请了许院判来重新开过方子好了。”
“祖母说得是!”闵氏忙应了,“明日定再请了许院判来瞧瞧。”
太夫人这才没有继续提这一茬。
不多时,重新梳洗过的姜宁等人陆续回了太夫人这,大家重新开始说笑,太夫人这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临近午时,孟葳和王永携手归来,给府里的女眷一人带了一串佛珠手串。
“怎么突然想到买这么多佛珠手串?”大夫人没想到自己也有,就笑问。
“岳母大人您可别小瞧了这手串!”孟葳就同大夫人笑,“这可是空智大师亲手开光的佛珠手串,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此话一出,莫说是大夫人了,就是太夫人也来了兴致,连一旁的二夫人也竖起了耳朵,就想听听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空智大师鲜少亲自开光法器,平日里这些事都是由他的弟子代劳。
“今日不是长兴侯府的人堵了护国寺的大门吗?”孟葳就笑,“那长兴侯便说为了补偿大家,由他出钱,请护国寺的僧人给在正殿里参加法会的人开光法器。后来空智大师说今日的事,他这个做住持的也有责任,所以由他本人来主持仪式。”
太夫人听得这话就一声冷笑:“他倒是会打算盘,每逢这种大法会,能坐到正殿去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他只用几件开了光的法器就给收买了。”
孟葳就惊愕地道:“裴公子今日说的也是这话!所以他让我们多拿几件,说长兴侯绝不会多话!他则是更绝,空智大师主持开光仪式时,他往那台子上放了一包毛笔,少说也有三四十支的样子。”
“放毛笔?”这一次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了,大夫人更是问,“毛笔怎么都不算是法器吧?”
“裴公子说,下个月就要开恩科了,好些要参加恩科的举子原本是要来祈福的,却被他今日想出来的法子拦在了寺门外,他要把这些笔送给那些举子,助力他们金榜题名。”孟葳就笑道,“听到这个理由,不管是长兴侯还是空智大师都没有提出异议,就让他把那包毛笔搁在那了。”
“这裴公子还真有点意思啊!”大夫人就同太夫人笑道,“亏他能想出这样一番说辞来!拿着空智大师加持过的毛笔去参加恩科考试,只怕文章都要比别人写得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