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凭着母亲的直觉猜想了一番,而她的儿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
“哦?”姜宁毕竟不是真少女,内里那个三十多岁的她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还是有探寻真相的勇气和耐心。
瞧着一脸不甚在意的姜宁,裴太太在震惊之余,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像这样的女子,又岂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可以高攀的?
去年除夕夜,她故意提醒裴垣自家是寒门,一是想要他尽早断了心中不该有的念想,二是希望他能憋着这口气,把心思全都用在学业上。待到中了进士,就算娶不到像姜大小姐这样的高门女子,至少也能找个知书达理的人相伴一生。
可没想裴垣却打起了歪主意,想要富贵险中求。
她也知道,考学这条路不好走,投笔从戎更像是一条向上攀爬的捷径。好多人一辈子都只是个童生,考上秀才成不了举人的也大有人在,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从了军就完全不一样了。
别看这一次他能侥幸活着回来,还得了个世袭的百户,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幸运吧?
一想到儿子竟拿性命在冒险,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心痛不已,就越发想要阻止他。
她也知道今日的事做得有失分寸,可若是因为如此让姜家对他们生出厌弃,从此和他们断了来往,那就正合了她意。
反正阿垣已入了军籍,这辈子已没有再参加科举考试的可能,也就没有必要再跟着姜老爷读书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的裴太太就看着姜宁冷冷地道:“姜姑娘,明人跟前不说暗话,阿垣心悦于你,所以才会为了你甘愿去冒险。”
听到这话的姜宁心漏跳了一拍,好在前世的经历让她练就了处事不惊的本事。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裴垣是为了救大舅和二表哥而去的西北。
但这件事,不能告知除他们二人之外的任何人。
即便是裴太太,想必裴垣也不会据实以告。
所以,裴太太所说的理由,多半是裴垣找来应付她的借口,而裴太太又信以为真。
之前父亲并未将裴垣去西北的事告知裴太太,裴垣从西北回来后自然也不会向裴太太报平安,朝廷封赏裴垣的公告是上午才出的,住在田庄里的裴太太又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
就算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这个人也绝不会是裴垣,更不会和她说什么心悦自己的话。
所以,这件事多半是裴太太自己臆想的,因为站在她的角度,她实在无法解释裴垣突然去西北从军的这件事。
姜宁梳理好自己的思绪后,就直勾勾地看向了裴太太,问:“刚才的这些话是师兄亲口同您说的吗?还是说只是您的臆想。”
看到情绪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的姜宁,裴太太再一次笃定了自己的猜想,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想到他一腔热情错付,裴太太就忍不住为儿子打抱不平:“姜姑娘,我儿子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常常是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他心悦于你,你若对他无意,还是趁早把话说清楚,彼此划清界限,以免将来他犯起倔来,对你们二人都不好。”
见裴太太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姜宁的心里便有了答案。
她正想着要如何答复裴太太时,父亲却带着裴垣回来了。
他看了眼依旧待在书房里的姜宁和裴太太,叹道:“这件事我大致了解了,既然裴垣已入了军籍,也就没有必要再跟着我读书了,裴太太想要带他回去便带回去吧!只是我们相识一场,没必要处成仇人,就这样好聚好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