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了。谭逸与谭川尚有一线生机,他们绝不能先自乱阵脚。众人互相对视,纷纷点头同意。往昔热热闹闹的谭家餐桌,此刻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与凄凉。谭家二夫人食不下咽,泪水又一次滑落:“父亲、母亲,这件事,恐怕瞒不住孩子们了……”这桩事并不光彩,因此他们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回避孩子们。幸好孩子们年岁已大,各自有了独立的居所,一时间还未察觉。但事态已发展至此,隐瞒下去也毫无意义。谭家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身为谭家人,总要有面对现实的勇气。我们已竭尽全力,该让孩子知道的,迟早要让他们知晓,以免将来措手不及。”大太太和二太太默默点头,餐桌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饭后,众人各自散去,回到了各自的院落。曾经,他们总是结伴而行,如今大多形单影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孤独与落寞。抱琴随谭羡鱼回到院中,眼眶不禁泛起了红:“小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明明不久前,一切还是那么平静。怎么眨眼之间,世界就变了模样……谭羡鱼没有回答,心中五味杂陈。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谭家的命运,似乎正无可挽回地走向衰败。但相较于前世满门遭难的悲惨结局,眼下的状况已算得上是万幸中的幸运了。想到这里,谭羡鱼心中竟涌上了一丝丝释然。“别哭了,”谭羡鱼递给她一块手帕,“没事的,大不了就是回老家重新开始嘛。”抱琴接过手帕,默默拭去眼泪,忽而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小姐,我们为何不去皇宫面见太后,请求她的帮助呢!”身为太后的亲信,此时正是谭羡鱼这层特殊关系发挥效用的时候!考虑了片刻,谭羡鱼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算了吧。”毕竟,太后首先是皇族的一员,而今谭家这棵大树因权势过大,威胁到了皇权,对于皇家而言,它的倾倒是件好事。如此情境之下,太后又怎会伸出援手呢?抱琴恍然醒悟,神情黯然地垂下了头。“……表姐。”静谧之中,屋内唯有烛光摇曳,忽明忽暗地映照着四周,背后忽然响起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呼唤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谭羡鱼缓缓转身,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温清兰静静地站立在雕花木门边,细薄的唇轻轻咬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定定地望着她。门外的月光洒在温清兰的身上,给她平添了几分温柔而坚定的轮廓。数日前,温清兰与杨公子之间谈笑风生,婚姻之事仿佛水到渠成,婚事的细节已在商讨之中,然而世事无常,谭家突遭变故,使得一切美好愿景戛然而止,温清兰的婚礼也被迫按下暂停键,如同一场未完成的戏曲,留下一地遗憾与未知。“清兰,”谭羡鱼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是不是你的嫁妆已经送达了?”谭家大宅之内,自从谭逸遭遇不幸之后,整个家族如同失去了主心骨,大太太心力交瘁,无力操持家中事务;二太太则对此全然不懂,一筹莫展。于是,谭羡鱼作为家中的一员,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管理家庭的重担,尽管这责任对于她来说,显得格外沉重。温清兰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她的动作细腻而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夜的寂静。“将军府如今的境遇已大不如前,未来的路更是扑朔迷离,或许我们该暂时按兵不动,观察时局变化,再做是否继续推进婚事的决定,你觉得呢?”谭羡鱼的话语中藏着深深的忧虑,对于温清兰而言,嫁入将军府如今已非昔日的荣耀,而是充满未知的冒险。温清兰摇了摇头,那份坚定超乎谭羡鱼的想象。“表姐,我这次来找你,并不只是因为嫁妆的事。”她的话里带着一丝坚决,眼底闪过一抹决绝,“自从我踏入京城以来,你始终如一地照顾着我,甚至在我妹妹犯错时,你也未曾责备我半分。如今将军府面临如此困境,我知道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必然不少,我的嫁妆,就请表姐不必客气,尽管使用吧。”温清兰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担当,她的心思异常清晰,深知自己的未来与将军府的命运紧密相连。将军府若是昌盛,她才能安好;反之,即使自己仓促出嫁,等待她的也可能不是幸福的归宿,而是更多的波折。谭羡鱼听后不禁一愣,显然未料到温清兰会有此想法。她摇头,眼神里满是坚决:“不必如此,那些嫁妆是你母亲为你准备的心血,理应由你自己保管。”片刻的沉默之后,谭羡鱼再次开口,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实话告诉你,如今将军府的处境,嫁入京城已经不再是最好的选择。回去后,你再仔细思量一番吧。”温清兰轻点螓首,眼神里闪烁着理解的光芒。她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嫁妆清单放入谭羡鱼温暖的掌心,那份清单似乎承载着她深深的情谊,“表姐,我的嫁妆虽然不够丰厚,但请收下我的一片心意,别嫌弃就好。”说罢,她仿佛害怕谭羡鱼会拒绝,转身便快步离去,留下的只有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以及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忧愁。望着手中那份既沉重又充满了情感的嫁妆单,谭羡鱼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未想过,温清兰竟有这般深明大义的品质。温清兰的父母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培养出温清兰这样善良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儿,同时又有温思妤那样的才女为伴,实乃家教有方的典范。她转手将那册嫁妆清单递给身边的抱琴,语气郑重:“仔细收好,清单上的每一样都不可擅动。”“好的,小姐。”抱琴低声应答,眼中难掩忧虑之色。谭羡鱼看在眼里,出言宽慰:“天色已晚,你也早些休息吧。”抱琴低沉地应了一声,正要随谭羡鱼步入内室,却被谭羡鱼轻柔地制止:“我自己进去就行,你先去休息吧。”抱琴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下去。:()宠妾灭妻?她一纸休书另谋高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