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殿下做了交易,他答应事成之后会脱了我的奴籍再给我一笔钱让我安置。”芍药提起这件事脸上才有了些神色。
稚陵听到这话不禁想到自己和即墨浔之间的交易,幽幽道:“你就不担心他会不信守承诺吗?”
“怎么可能呢?”芍药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殿下堂堂一个太子怎么会因为我而失了自己的信誉。”
怎么不可能?稚陵暗自腹议,这有一个被他坑了的人就在你面前站着呢。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她一个孤女去指责太子不守信誉,说出去怕是没人信的。况且这几日芍药待她很好,她也不忍心戳破她的美梦,只希望即墨浔此次能够守信罢了。
“况且太子殿下看起来温润如玉,是个君子呢。”其实无论他给多少她都会接受吧,稚陵想。虽然当时即墨浔说了会给她“比这腰扣贵百倍的东西”,她也没当真。毕竟那一个腰扣随便扣点金子下来就值了十两银子呢。
“要钱,是想给自己攒嫁妆?”即墨浔又冷不丁抛出另一个问题。
终于,脚步声在背后不远处停下了。
“他们说你是妖女?”
但即墨浔什么都没说,如今赶紧养好伤想办法回去才是正经。至于稚陵是否被骗,和他有什么关系。
同前几天一样,即墨浔勉强将米饭吃完了,至于咸肉只动了些许。
稚陵看到被即墨浔剩下的咸肉觉得有些可惜:“你不吃了吗?这些都是你花了钱的。”
即墨浔听到这话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小姑娘说这句话可不是因为关心他,言下之意是就算他不吃,她也不会同他少算钱。
贪财的乡野村妇,这是即墨浔对稚陵的印象。
早在稚陵救下即墨浔的那一天就和他说好了:救他是一个价钱,他日常里的吃喝用度则是另算的。
“不必了。”即墨浔摇摇头。
这话稚陵倒是没有再反驳,她初见即墨浔时除了觉得他面容俊美外也觉得他是一个谦和有礼的人,只是平日里话太少性子有些冷罢了。
所以当她看到即墨浔能够不眨眼就指使别人将别人的双手砍去时心中不光有恐惧还有一种恍惚感。
仿佛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不过也是,只是相处了一个月的人,估计也只有像她这种与世隔绝、不常与人交流的人才会天真地以为即墨浔会将自己所有的样子展现给她看,就像她对即墨浔毫不掩饰那样。
稚陵摇摇头不再想即墨浔的事情,转而问道:“那你出去后想要做什么呢?嫁人吗?”
芍药摇摇头:“我是不再想嫁人的事情了。”她摸了摸稚陵的脸,“小稚陵,姐姐告诉你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稚陵点点头深以为然,她想起了十二岁那年抛弃她的父亲。她记得自己的母亲临死前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在自己去世后一定会续娶。于是她用尽力气抓住眼前人的衣襟求他以后好好对待自己仅有的一个女儿。
“我也没想过靠其他人。”稚陵道,也许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也许是再害怕受到别人的伤害她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要依靠别人,“我有我的医浔。”
“要是我也有你这样的手艺就好了。”芍药换了个姿势半卧在榻上,“我以后大抵会开个胭脂铺子吧。”
“你不是会弹琴吗?为何不以此谋生呢?”稚陵道。
芍药苦笑一声,且不说她的琴艺并不是顶高超的水准,她的出身就决定了不会有人愿意将她当正经的琴艺人看。奴籍虽然可以被抹去但是过去不可以,万一被以前相识的人或者有心之人发现还会惹来额外的麻烦。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到芍药要开个胭脂铺子稚陵随口说了一句自己从未用过胭脂水粉,芍药起了兴趣非要拉着稚陵让她试一试。
“反正今日也无事,外面还下着雨不能出去,甚是无聊,不如让我来给你打扮一番吧。”芍药道。
稚陵本来就对外面的东西好奇,听到芍药如此说自然心动便点头答应了。
芍药像是得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一般,让稚陵洗净脸坐在妆奁前,自己将胭脂水粉并发簪首饰都拿了出来。
稚陵看着这么多东西摆在面前惊呼:“这也太多了吧,每种都要用吗?”
“这才哪和哪啊。”芍药用拿着手绢的手捂住嘴轻笑道,“这还只是上妆用的东西,若是护肤用的东西都拿出来还要多一倍呢。”
“这还只是我有的,听闻京城的贵人们连身上用的香粉都有好几种,每天睡前都要擦上呢。”
“这也太麻烦了……”稚陵小声嘀咕道。
芍药拿起瓶瓶罐罐们开始往稚陵的脸上涂抹,稚陵只觉得脸上被涂了一层又一层东西,闻起来香香的,其余的并没有什么感觉。
然而,芍药只进行了一半便看见侍女从门外过来道:“张大人在门口说要稚陵姑娘过去一下呢。”
稚陵闻言睁开眼睛,芍药也只好停下手道:“怎么这个大雨天来找人了?”
两人走到前厅,张恺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稚陵他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道:“还请稚陵姑娘随在下来一趟,太子殿下传唤你。”
甚至目光隐隐约约瞧向了她这里。不过,她坐在临窗处,想来他是在看窗外飞过的雀儿。时值二三月春光正好的时候,花树缤纷盛开,馆外绿意盎然,稚陵以为,实在没法让人专心致志。
太子殿下虽不怎么和她说话,但和魏浓经常说话。魏浓藏不住话,所以都告诉了她,比如今日太子殿下让人准备的点心是蟹黄酥,明日是梅子饼,还有清凉饮子,问她要不要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