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芍药也会看些字,每日待稚陵回来时便在旁帮她温习,遇到偏僻晦涩的字便两人钻在一起细细研究,然而更多的是两人一起玩笑这个字像小人在跳舞,那个字像小人在舞剑。
稚陵对于芍药会识字这事有些惊讶,毕竟当时芍药和她说过自己的出身,她学的大多是“取悦男人”的玩意儿。
“我自然是认识点字的,不然怎么能看得懂外面的话本子。”芍药躺在贵妃榻上,回忆起往日的时光双眼不禁空灵起来,“那时妈妈们都说要学些高雅的技艺才能被那些豪绅贵人们高看一等,不同于一般的妓子。”
“那时吟诗作对都学过一点,只是大概是我真的没那个天赋,学了那么多样东西,最后也只有一个琴艺能拿得出手。”芍药轻笑一声,“不过我到不后悔学那些东西,会识字后自己便找了些书看,在书里知道了好些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或许也是因为读过书她才敢去找太子,用自己手中晋州牧的秘密和他做交易。当时要自己学读书认字时,妈妈们估计没想到以后她会用这项技能做这种事情。
不过,这也算是为她博得了一个好前程呢。芍药的嘴角上翘,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吧。
这几日天气放晴,两人却还只能憋在锦绣堂里不免觉得烦闷。稚陵倒还好,她之前在小树林里从未外出过习惯了,可芍药就有点难受了。
尤其是自从上次稚陵回来后也不让芍药再给自己打扮了。
“芍药姐,你平日里的妆容都是侍女们帮你上的吧?”稚陵按住芍药蠢蠢欲动的手,一脸的不愿意。
“你怎么知道的?”芍药疑惑。
“……芍药姐,你要是日后开胭脂水粉铺,千万要将你的侍女带上让她帮你管理铺子。”稚陵没有解释,只给了芍药一个忠告,随即说什么也不让她用脂粉碰自己的脸了。
“有那么好吃吗?”看见稚陵的眼角涌现出泪水,即墨浔拿起手帕嫌弃地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边吃边哭,难看死了。”
“好吃啊。”稚陵拿过手帕自己胡乱擦拭起来,泪水模糊了眼睛让她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真的……很好吃。”
下车后稚陵才看到眼前红砖绿瓦的高门大地,这才知道原来房子还可以盖成这样。房子的大门正上方还挂了一块牌匾上面刻了三个大字,不过她都不认识,只觉得这房子真是哪哪都好看。
即墨浔看着她一副看呆的样子微微皱眉让她跟上,她接过侍从手里的飞飞背着自己的包袱连忙快步跟上即墨浔的步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稚陵都快觉得这房子里面怎么这么大,是不是走不到尽头了即墨浔这才停下。
只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太子殿下总算是回来了,让在下一个武将坐镇晋州整天和那些文官打交道真是累死我了。”
稚陵这才看到一个身着华服与即墨浔年纪相仿的男子正在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他看见即墨浔身后的稚陵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这小姑娘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稚陵被他打量的浑身不自在便不爽的回瞪过去,直到即墨浔一个侧身挡住了两人彼此的视线。
即墨浔没有理会赵信的话而是转而对张恺说:“你将她好好安置,我还有事情要办。”言毕便和赵信一起进了书房。
张恺接过即墨浔的命令,转头看着稚陵却犯了难。
虽然即墨浔说是雇了她在府里当医女,但看这两天太子让她同驾的态度却不像是对下人那么简单,是以张恺也不敢让稚陵去和下人们住在一起。
最后,几番权衡下张恺将稚陵带到了锦绣堂——这里是原先晋州牧的小妾们住的地方,自从晋州牧出事、即墨浔接手晋州牧府后她们仍旧住在这里,只是门口都有侍卫重兵把守都不能出来罢了。
见到有人踏足锦绣堂屋里的女人们纷纷都冒出头来,只是都不敢踏出房门只敢在门口驻足观望,好奇地看着被张恺带进来的稚陵。
稚陵同样也好奇的回视着她们,只见这些女人们环肥燕瘦,风格各异都是顶级的美人。
有一个女子尤其美貌,也只有她见到张恺来了从屋里走出步态松弛露出一个明艳的微笑:“张大人怎么有空来锦绣堂了?”随后她注意到张恺身后的稚陵:“这位妹妹是?”
“这是殿下带回来的医女,稚陵。”张恺道,“稚陵姑娘可能要在锦绣堂住上一段时间,还麻烦芍药姑娘能多加照顾一下她。”
听说稚陵是太子带回来的芍药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道惊讶,她快速打量了稚陵一下转而笑道:“张大人客气了,我自会好好照顾稚陵妹妹的。”
张恺点点头:“麻烦姑娘了,那在下便告辞了。”随后又嘱咐稚陵道:“有事和芍药姑娘说便是,她会照顾好你的。”
稚陵点点头道了声谢,便被芍药搂着肩膀带进了屋里。
张恺从锦绣堂出来来到即墨浔的书房前时正巧碰到赵信从里面出来。赵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那女孩到底是谁啊。”
“殿下寻回来的一个医女罢了。”张恺知道即墨浔不想让别人知道稚陵的事情,故而搪塞到。
“大半夜起来就为了去找一个医女?”赵信轻笑一声显然没有相信但也没有再追究下去,而是转而压低声音道,“刚来的消息,钟家老太爷薨了。”
“怎的如此突然?”张恺一惊,钟家老太爷是即墨浔的母亲,当今皇后的伯祖父,今年虽然已是耄耋之年但身体健朗并未听说有生什么病,怎么突然就……
“是睡梦中去世的,寿终正寝算是喜丧。”赵信道,“虽然是喜丧,但我看钟家上下估计是不太高兴。”
要说这钟家为何伤心,两人心中都明了。缘是这钟家的大小姐钟宴和即墨浔早已定下了婚约,两人都已到了适婚的年纪,若是没有意外明年应当就可以成婚了。可眼下钟家老太爷一去世,两人的婚事自然就要推迟。
果然,张恺问道:“那殿下和钟女公子的婚事……”
“自然是要推迟了。”赵信耸了耸肩摇头,“家孝在身,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免俗啊。更何况当今圣上本来就不喜这门婚事。”
如今的皇帝虽然是借了钟家之力上位的,可近几年来大有打压钟家之势。虽然明面上并没有做什么,但是暗地里仍是一片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