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不怕了,想起初见时防备又冷漠,明明害怕的瑟瑟发抖却要强装镇定的沈衍易。
沈衍易明明就是个用傲气掩藏自己怯懦的骗子,他从未确切的得到过保护和偏袒,所以他只能用冷漠来戒备一切。
沈衍易就是这样,慕靖安努力说服自己,沈衍易就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本心,固执又回避的笨蛋。
慕靖安抱住沈衍易,妥协道:“既然你要走,至少在离开前不要推开我,你该知道,我又强势又混蛋,你若是连这点甜头都不给我,等我气急败坏的时候,只怕做出来让彼此都觉得痛苦的事。”
沈衍易起初不肯,但发现慕靖安也只是想抱着他睡觉时,他短暂的纠结了一会儿,横竖比力气比不过,不如忍忍算了。
慕靖安怀里抱着沈衍易,牢里的棉被不如王府的大,他用棉被把沈衍易裹起来,然后讲沈衍易连人带棉被抱住。
沈衍易就像是在他怀里再也逃脱不掉了。
慕靖安夜里出神,越像越觉得自己自己有戏,从前对沈衍易好的也就沈承易和濮兴怀两个人。
濮兴怀位至宰相时倒是有能力庇佑沈衍易,还将他送到了青房书院念书。只可惜濮兴怀早早的死了。
刚得到一份善意的师长关爱,就急匆匆的失去了,只会让沈衍易更加防备。
沈承易又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能得罪到太子牵连全家的莽夫。
若非他是沈衍易兄长,慕靖安不会瞧得起他。
慕靖安越像越觉得沈衍易可怜,痛恨自己让沈衍易本就贫瘠的情感雪上加霜。
次日一早相禾亲自来牢房寻人,沈衍易正被慕靖安紧紧抱在怀里,还没有醒来。
慕靖安倒是醒了,但他不准相禾开口说话,以防吵醒沈衍易。
相禾干瞪眼一刻钟,终于等到沈衍易自然醒过来。
相禾连忙说:“沈公子,陛下传您出去。”
沈衍易还躺着,耳朵尖儿先红了,他动了动手脚,慕靖安将他从棉被里剥了出来。
沈衍易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下床,与相禾一同出去,狱卒打开了牢门,沈衍易在离开前没忍住回头看了慕靖安一眼。
慕靖安的眼神不舍又落寞,在他看过来时一下子变的惊喜又欣慰。
沈衍易承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加快脚步离开了。
皇上正在用早膳,示意相禾带沈衍易去梳洗,等人出来了,又示意沈衍易坐下一同用早膳。
等沈衍易用过早膳后,皇上将一张纸递给沈衍易。
宣纸上有折痕,用极清晰的字体写着:“臣沈鸿雪认罪,太子曾与犬子因青楼歌伎争执落怨,太子强势,纵使犬子远走他乡,依旧不得施展才能,迫于校场为教头。罪臣前相狱中病死,后相冯泰华为太子爪牙。宁王几次三番派人游说,不乏威胁之意,臣迫于无奈投靠宁王,臣幼子貌美,宁王见后生贼心,臣不得不奉上爱子。若臣有半句虚言,便叫臣永世不得超生。臣无能,臣有罪,祈求陛下念臣为父心慈,莫牵连犬子。”
沈衍易看完后手指都在哆嗦,他讲宣纸抓的皱了,抬头问道:“沈鸿雪人呢?”
皇上说:“自裁了。”
“卑鄙…”沈衍易起身跪下地上:“陛下,沈鸿雪谎话连篇,小人所说若有半句假话,便叫五雷轰滴,不得好死!”
沈鸿雪对慕睿聪忠心耿耿,不仅咬死自己投靠的只有慕靖安,还将事情颠倒成慕靖安主动拉拢他,并且见沈衍易貌美,以强势压迫沈鸿雪不得不将儿子献出来。
偏偏沈鸿雪自裁死了,如今死无对证,慕靖安白白被泼了脏水。
“可沈鸿雪还说若有半句虚言,便永世不得超生。”皇上看着沈衍易慢慢开始发抖,才又说道:“罢了,无论是你说的还是沈鸿雪所说,无论是老三不安分,还是沈鸿雪不安分,至少他们都说你是无辜的。”
沈衍易眼神认真的思考,忽然说:“若小人能说出沈鸿雪实际为谁做事,陛下能否…”
“慎言。”皇上脸上的笑意不那么明显:“你可曾弱冠?”
“今年生辰方才弱冠。”沈衍易说:“今年仲秋。”
“真是青春年少啊。”皇上看着他:“到底是朕的儿子欺负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朕尽量做到。”
沈衍易反应过来,这便是不准他再掺和干涉的意思。
可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知道会不会鞭尸沈鸿雪,沈家会不会荣华不再。
“你长了副好模样,人又机灵。”皇上说服他:“你该有大好前程,说吧,你要什么?”
“苗岫澜无罪。”沈衍易伏在地上磕头:“小人祈求陛下还苗岫澜清白。”
“你还不知道?”皇上有些意外,“昨日夏哲颜已经将真正贪钱之人的罪证呈戴了朕面前,苗岫澜的罪名已经洗净了。”
沈衍易直起身;“那臣别无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