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易点了点头:“该查,不必顾虑我。”反正他是要走的。
至少在太子一事上,沈鸿雪没有道理偏向太子,倒是会还给慕靖安公道。
慕靖安试探着去握沈衍易的手,被沈衍易后退一步躲开了。
沈鸿雪原本是要将李王姬带走问话的,他如今有皇上给的令牌,有权利带走任何人配合审问,即便是慕景焕也不能拒绝。
但今日李王姬称病不见人,她如今名下有小世子,沈鸿雪不得不给她留面子,因为就算去请示皇上,皇上也定会是一样的意思。
沈鸿雪走个过场离开了,一屋子人才说起朝中的事。
沈衍易推开小窗,看见沈鸿雪走到廊外,停下脚步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对他点了点头才离开。
沈衍易觉得很奇怪,平白无故为何要对他点头?
他走出碧纱橱,慕靖安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走过来,眼神询问沈衍易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沈衍易摇了摇头,然后在一边坐下,所有人都对他的旁听没有任何异议。
甚至有人说着话会朝他看过来,不带任何偷窥的鬼鬼祟祟,也不是任何欲-望的凝视,而是充满信任的眼神询问他意见。
沈衍易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安静的听着。
今日上朝时有人旧事重提并且不依不饶,这让皇上很是头痛,甚至发了脾气。
但朝臣苦太子久已,接二两三的跪地请求皇上准许彻查,甚至有大臣激动的要死谏。
在皇上迫于无奈点头后,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慕靖安。
他们又讨论皇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慕靖安生出了不满。
“主审是沈相,此事倒是不用担心了。”大家几乎都认同。
所有人都没把此事当回事,一刻钟后便商议起了如何清除太子余党,他们想到便出手,动作十分利落,这几日太子一党已经被清除了一大半,如今的已经不成气候。
按照慕靖安的意思,剩下的无足轻重的也不能留下,还是要处理干净。
每个人都领了自己的差事,慕靖安也陷入了忙碌,在书房中不抬头的处理事务。
沈衍易到外面去透气,经过了昨日他更无法同慕靖安独处,方才慕靖安让人送来了点心就放在他处理事务的桌案上,还亲自搬来了软椅让沈衍易坐在他旁边。
沈衍易对此感到极度抗拒,倒不是打心底里的排斥,相反他并没有因为慕靖安的靠近而感到那种出于本能的排斥,所以他才抗拒,是出于理智他的抗拒。
他无法相信自己正在忘却从前的痛苦,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潜移默化的侵-略,慕靖安用低姿态的殷勤讨好,让他逐渐的习惯了慕靖安在身旁。
尤氏抱着麟儿从敬德堂回来,身后跟着奶娘,见到沈衍易坐在廊下站着,叮嘱了一句不要吹风,便带着麟儿回蔷薇阁了。
幸好方才没有同沈鸿雪碰面。
沈衍易倒不是害怕沈鸿雪还会对尤氏做出什么威胁的事,只是他觉得,至少应该在尤氏无比光鲜时,给沈鸿雪远远见一面。
而不是在尤氏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了解沈鸿雪的嘴脸,沈鸿雪必然是会在那时俯视尤氏的惊讶,欣赏她的慌乱,然后让尤氏更加痛苦。
沈衍易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望着蔷薇阁的门,忽然认识到,似乎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够体面,所以才一直对慕靖安回避。
否则他该在面对慕靖安时做到极致的无视。沈衍易冷了一下,感叹自己庸人自扰。
他脑子里回想着沈鸿雪离开时对他点头的样子,眼神中仍然是居高临下的不屑。
就像在可怜他,嘲笑他似的。
沈衍易越像越觉得不适,偏偏越讨厌反而越是想起沈鸿雪相关的事。
最先想到的是他当着陈梨的面逼慕靖安答应自己回书院念书,然后沈鸿雪急匆匆赶来,在书房中好不知羞耻的一句谎话:没有父亲不为儿女。
没有父亲不为儿女?
沈衍易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从沈鸿雪的狗嘴里吐出来,简直恶心的令人作呕。
邵英池从他身边经过去了书房,夏哲颜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沈衍易旁边,关心道:“昨晚殿下没有为难你吧?”
沈衍易摇了摇头,对他道谢:“昨日的事,多谢你了。”
“难得你没有对我疾言厉色。”夏哲颜对他笑了笑:“这才对嘛,我不像邵英池,随殿下上过战场,那是同生共死的交情。我就是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谋士,有时候殿下和邵英池那种信奉强势和暴-力的人不能理解我,所以我才要讨好讨好你,至少也要与你保持心平气和的关心。”
这算示好,沈衍易与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从前虽然有些争论也不算要紧,便对他点点头。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夏哲颜多次维护过他,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