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玛丽回答:“很有可能。不过按照那个基金会的说法,思维和记忆的植入只需要几天或者更短的时间,但要彻底完成、更换主导人格却是一个很长的过程,Juniper失踪的这几天根本不够,除非他回到日本前就已经被做了手脚。”
换言之,如果这个猜测成立,他这段时间就是演给你们看的,至于为什么,谁知道。
降谷零不赞同地摇摇头,反驳道:“我不觉得那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乌丸。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想死在那里,根本不打算出去。”或许如果他没去,黑泽就会跟乌丸同归于尽,死在那片深水里。
“不排除‘黑泽阵’的死也是计划一环的可能,至少赤井务武已经发现了黑泽阵的问题,还特地把那种药带回来,不是吗?”赤井玛丽将手臂抱在胸前,看了金发的公安一眼,说。
宫野志保抬了抬手。
“容我做一点说明。”
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方向。
匆匆从美国赶回来的科学家将她整理出来的资料从手提包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不过她也不指望这里的人能看懂这些东西,就直接做了解释说明。
她说:“我整合了妈——艾莲娜留下的资料、在芝加哥看到的部分研究资料,以及诸伏先生给我的新·东京塔上的资料,得出了一个结论:即使是现在,所谓的‘复活’实验也没有彻底完成,他们在过去的二十年到现在都卡在实验材料,也就是用来转移的人体上。
“他们的实验大致分为A-素材、B-印刻、C-提取三个方面,分别对应转移身体的准备、记忆和思维的转移以及从死者的大脑中提取思维和记忆的部分。后两者的研究在最近的几年里已经彻底完成,但A部分因为资料丢失,出现了很大的漏洞,导致接受实验的人只能再存活几年的时间。从我在芝加哥看到的资料推断,他们曾经有过成功实验体的细胞样本,但在进行其他方面研究的时候那份样本已经渐渐失去了活性,当时克隆技术还没到能真正培养胚胎到成熟的地步。
“根据之前的推断,这项实验很有可能源于名为‘奥丁计划’的项目,而‘奥丁计划’本身又建立在某种已灭绝生物的基础上,而组织手里没有原始的生物材料,也丢失了相关的药物结构和改造方案,所谓的‘复原研究’相当于在没有任何参照的前提下重做,那是根本、彻底、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最近的二十年里,他们的研究都致力于改善实验方案、延长实验体的寿命,但一直收效甚微,只是将实验体的寿命从一两年延长到了三五年,没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但凡事总有例外——
“那就是琴酒本人。我手里有他的血液样本,在来东京前我先回了洛杉矶,在研究所里做了验证。虽然只是部分指标吻合,但琴酒毫无疑问能适应那个‘奥丁计划’的实验,换言之,他就是乌丸要找的已经完成的实验体。乌丸莲耶就是想要他的身体,除非有别的出路,不然他不会轻易杀死琴酒。”
她从头说到尾,都没有任何人打断她。
宫野志保想起自己在绿色安全生命健康研究所里得到结果的那一刻,当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以利亚说宫野,你没事吧,你的表情很难看……她说怎么可能没事,我要回日本,现在就去!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实验室,到了机场才发现那是半夜,暂时没有航班,晚风吹得她脑子冷却下来,可她的心脏却依旧在剧烈地跳动。
她——
妈的,她想,该死的乌丸,那个老东西,竟然想要琴酒的身体!
她想冲到日本,想把那个老东西的尸体大卸八块,但乌丸的尸体还在那座地下塔的深水里,根本没能打捞出来,哈。
等上了飞机,回到日本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不然这群人见到的就不是这么冷静的她,而是一个歇斯底里要跟已经死了的人拼命的雪莉了。
伏特加干笑了一声:“也就是说现在大哥可能还‘活着’,只要我们把他抓回来就有让他变回大哥的可能?”
宫野志保回答:“理论上可以做到,前提是我们能在乌丸彻底夺走他的思维前找到他,但技术上我们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去搞研究了,乌丸的顶尖研究团队花了五十年都没彻底搞懂的问题,你指望我现在就能给你答案?!”
宫野志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情绪有点失控,就在这个时候宫野明美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宫野志保深吸一口气,握住姐姐的手,重新冷静下来,说你别开玩笑,我只是个稍微厉害点的科学家而已,不是神,也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许愿机。
她是天才没错,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天才,他们每个都能创造不可能的奇迹、让世界产生飞跃吗?别开玩笑了。
宫野明美小声问:“我记得你们不是说过那个研究有核心资料吗?如果那份核心资料还存在的话……”
“……”
宫野志保叹了口气。
她转身跟姐姐对上视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姐姐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姐姐对这些东西不是很了解,而且在姐姐心目中,琴酒当然是无论如何都要拯救的家人。
但宫野志保不同,她是具体去研究、也看过那些资料的人,她了解那些东西到底有多可怕。是的,救琴酒,但是,代价呢?
“如果真能找到那份核心资料,那琴酒或许还有救。但是——”
宫野志保站了起来。
“且不论那份资料是否还存在,它一旦出现,就可能引起整个世界的震动,我不想去赌任何一个研究人员或者提供帮助的人的人性,因为我一定会输。所以……你们有勇气冒着世界被掀翻、无数人因此而死的危险,去找到那份资料、把它拿出来吗?”
她说我没有,我做不到,所以别问我。宫野志保转身上了楼,她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从4月7日到现在她都没合过眼,飞机上也没能睡着,现在她要休息,谁也别想打扰她。
已经长大的小女孩上了楼,反锁了门,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终于卸下一切伪装,哭了起来。
楼下。
茶壶被放在桌子上,发出很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哈罗叫了一声,从降谷零怀里跳出来,跑到了诸伏景光的脚边。
诸伏景光语气平淡地说不用找了,当年烧毁资料的是公安的人,我昨天就去确认过了,那份资料被彻彻底底地销毁,没有备份,也没有记录,销毁资料的警察在那之后不久也死了,他死前没有留下任何相关的东西。
他当然去找了,比谁都早,从黑田手里拿到了那个公安警察桔梗浩一的档案,档案显示桔梗浩一回到日本后住院了一段时间,因为身体的原因离职,再有记录就是死亡。
诸伏景光找到了那个人的墓碑,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去打扫过了,桔梗浩一也没有家人。从档案上看,这个人在童年时代,身为警察的父母就因为案件离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