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是四月下旬,附近的城市里多了一些游客。兴许是被旅游广告吸引来的。
偶尔有游客到了城堡外的森林,很快就被外面的警示牌吓跑。野兽横行、危险重重的森林并非为旅游打造,每年都有人坠落的冰湖也不是脆弱而美丽的景点,就在这个地方,上百人死亡的血腥历史让绝大多数的游客都知难而退。
这天桐野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只受伤的鹰,正巧遇到他走出书房。
他看着那只鹰皱眉。
黑发的年轻人低着头说我只是捡回来了,明天就把它送走。
他看了桐野很久,说可以养。
反正不缺这一只。
“您养过鹰吗?”
桐野看着他伸出手臂,让那只鹰落到他的手臂上,低声问。
他说养过。
桐野问,那它去哪了?
他没回答。
四月底,他们把那只伤好的鹰放回到了森林里,它再也没有回来。这很好。
“我困了,你想去哪去哪吧。”
“我在这里等您。”
……
五月上旬。
巴黎的空气有些潮湿。穿着兜帽衫的男人倚在街角,再次挂断了来自好友的电话,转身看到几个不怀好意跟着自己的人。
他拐进小巷,过了几分钟就把那几个尾随的人解决,再眺望远处的天空时,才发现黄昏已经追上了他的脚步,又一天从他的手心里溜走。
诸伏景光看到街边海报上的日期,还记得给工藤新一发一句生日快乐,至于收到的消息,他匆匆扫了一眼,一概不回。
他回不了。
他还没找到黑泽。时间已经不够了,距离黑泽的失踪,马上就要到一个月……到时候,或者现在已经,什么都没用了。
他望着苍灰色的天空,站了很久,久到罢工的人群经过他身边,特地从他两边经过,给他让出了继续眺望天空的空间。
傍晚,他要找的那座剧院开门了。
剧院的老板还记得不久前来这里的那个银发男人,那天剧团的所有人都记住了他,也记住了那支花,花被做成了干花,就放在剧院的后台,谁路过都能看到。剧团用那天的故事写了新的剧本,叫做《最后的客人》,稍稍挽回了一点生意,记者将这件事发布出去,眼前的黑发男人就是为此而来的。
老板打量着新来的客人:他看起来很年轻,穿着的衣服有点旧了,显然是东方人的面孔,而且脸上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一双雾蓝色的眼睛半埋在兜帽下,映不出任何东西。
客人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老板哑然失笑。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知道,就算那位客人对剧团来说意义非凡,那天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下午,那位银发的客人也早已离开。
穿连帽衫的客人向他告别,眼里看不出失望,只有一片平静。
老板忽然问:他是你的朋友吗?
客人摇摇头:他是我的过去和现在。
诸伏景光离开剧院,出门的时候才意识到天在下雨。他匆匆来巴黎没做什么准备,甚至没订酒店,现在雨越来越大,他没想好接下来要去哪。
线索断了,唯一能知道的是黑泽来过巴黎。从老板的话语里……也很难判断出那是黑泽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或许是个坏消息,也可能是个好消息。
他踏入雨中。
雨越来越大,瓢泼大雨将他整个人淋得湿透,诸伏景光只是将兜帽往下扯了扯,就这么在雨里前行。
他离开后,剧院的老板追出来,要给客人一把伞,可他到门口的时候,雨幕已经遮蔽了视线,那位客人也不见了。
好冷。
诸伏景光想,真的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