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吸了吸鼻子,动容地看着身边的朱云深,十分动情、十分诚恳、十分真挚地说:“大人,你们真好~”
在旁树上的几只隼听到这话,你看我我看你地对视了一下眼神,皆露出了一个隐秘的笑。
而另外一边被朱川带着的黄茅还尚不知道自己即将得知怎样的鸟生大震撼。
“如果你想要正式地加入我们的集群,那有件事情需要跟你特别说一下。”朱川停落在树梢上看着黄茅,表情堪称严肃。“或许你会接受不了,但是也希望你能够尊重。”
听说朱川说话的口吻,黄茅也不禁正经了起来,心中暗自作鼓猜想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难道其实朱川已经有伴侣了?难道那只珠颈斑鸠才是整个集群最德高望重的鸟?难道他们的迁徙路线要临时改变不去繁衍地了?
然后他就听得朱川说:“那只叫做安澄的珠颈斑鸠,和我们深哥是伴侣。”
“哦,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你说什么?!”黄茅一双眼睛倏地瞪大,张开的喙都没来得及合上。“你说安澄和朱云深是伴侣?”
朱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面上布着笃定的神色。
“不是……”黄茅身体踉跄一下,双目失神,“但是他们一个是红隼一个是珠颈斑鸠啊这是天敌这是宿敌啊宿敌怎么能在一起呢宿敌怎么能够成为伴侣呢而且他们还都是雄鸟两只雄鸟在一起要怎么繁衍后代呢我从来没有见过两只雄鸟在一起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啊你们难道都接受了吗难道你们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黄茅不带喘气地说了一大段话,朱川没全听,只择取了其中几个重要的关键词回复:“都可以,能接受,不奇怪。”
朱川想到了自己还是雏鸟的时候,总喜欢和自己的兄弟们去缠着在人类世界生活过的朱云深,恳求他讲讲那些人类的故事,被烦得不行了,被烦得不行的朱云深确实也说过好几个。
其中朱川最喜欢的,是一个女人死后被埋在梅花树下又被爱人掘棺救出的故事,那个时候她就在想,既然活着的人都能和已经死去的人在一起,那只要有感情,不管是什么物种和身份或许都不必在意。
因此当他知道那只叫做安澄的珠颈斑鸠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并且还追求成功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毕竟安澄对深哥的爱有多真切他们都是看在眼中的,而深哥对安澄有多纵容和溺爱他们也心知肚明,所以两只当事鸟都已经两情相悦了,那他们这些外鸟就没有任何理由去干涉。
而且这样一只可爱、活泼、瘦小、乖巧的珠颈斑鸠,又有谁会不喜欢呢?朱川自己也挺心软的。
“真,真的吗?你们所有隼都觉得不奇怪吗?”黄茅神色震惊,脑袋上翘起的羽毛蔫巴巴的,显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所有都?”
朱川点头,“所有都不觉得奇怪”,毕竟都是听深哥讲的那些人类故事长大的,“不过如果你要是实在没办法接受,那……”以后可以选择尽量不去看。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连忙打断。
“不不不——”黄茅闭着眼艰难地吞咽一下,将所有的怀疑都吞进了肚子中。“不奇怪怎么会奇怪一点也不奇怪其实我也很支持很赞同很理解的不过就是两只雄鸟而已不过就是一只是珠颈斑鸠一只是红隼而已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的我举双爪双翅赞同所以你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去千万不能不要我!!!”
起承转朱川,黄茅完美收尾。
朱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傻?”
“哪有?”黄茅一直都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看到朱川笑就觉得被别的鸟说傻好像也不是一种骂,反而脸上还有些热热的,于是两只爪子羞涩地扭捏碰在一起,“反正……你怎么想的我就怎么想的,我跟着你一起想。”
“乖。”朱川学着朱云深经常对安澄做的那样,伸出翅膀用尖尖轻抚了一下黄茅的脑袋,“不过你还要记得一件事情。”
被朱川主动触碰的黄茅已经有些飘飘然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夹着打颤,“什么事情呀~”
“这些事情你不要主动地在安澄面前说,他很容易害羞,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就行。”这个结论还是一向沉稳可靠的大哥朱海得出来的。
稳当的大哥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有错吗?
而且她也和安澄有过不少的接触,那确实是一只极其容易害羞的珠颈斑鸠,每次对深哥说爱语的时候都含羞带怯的,众所周知的事情,还得压着声音偷偷摸摸。
不过既然他和深哥都乐在其中,那他们这些旁观隼自然也会好好地配合,刚刚大哥朱海让她带黄茅出来走走,也就是为了提醒一下黄茅,别让他一时嘴快给说出来。
“好的~”黄茅矜持地、小幅度地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好。”朱川收回放在黄茅脑袋上的翅膀,“那我们现在回去吧,要继续迁徙了。”
“嗯嗯嗯!”黄茅嘿嘿笑了几声,伸出自己的翅膀摸了摸脑袋,朱川的翅尖的余温似乎还在上面。
真好~
管他什么雄鸟不雄鸟的、管他什么宿敌不宿敌的,能让他得到朱川的夸赞那就都是好的!
黄茅从自己的窃喜中回过神,发现身边的树枝空空荡荡,朱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了,于是赶忙扇动翅膀去追。
“朱川朱川,你等等人家呀~”
第48章被臭隼冤枉了怎么办?
再往北几日,安澄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他们飞入了西北大陆的高原,五月的西北温度还并不高,逆流的风打在覆盖了一层厚厚羽毛的身上也还是能感受到几分冷意,空气中的含氧量也明显地降低,扇动翅膀较之从前更为费力。
但除了他之外,其他隼似乎都没有展示出过任何不适,于是他也只能咬着牙跟上他们的步伐。
直到又持续往北的方向飞行了一段时间,安澄才逐渐地感受到温度和湿度变得适宜了些,也更能分出精力去观察周围的地域性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