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浆果的甜味,还有秋天耕地的麦香。”朱云深调整了一下姿势,和安澄一起窝在了树枝上,两只鸟远远地看去就是相互依偎在了一起。“像是人类世界涂满果酱后的软面包。”
“哪有我这种颜色的面包。”安澄低声嘟囔,比起他羽毛的颜色,还是红隼更像面包吧,但他也来了些兴致。“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脖子上的那一圈羽毛,就是洒的珍珠糖粒咯?”
朱云深很明显地笑了一声,“是,快点睡吧,珍珠果酱小面包。”
哼,睡就睡,红糖焦烤大吐司。
安澄心中暗怼一句,用自己的脑袋在朱云深怀里用力地拱了几下,发泄完心中零点零几毫克的愤怒后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并且,他决定今夜在自己的梦中消耗完一大袋的吐司。
第60章看破隼的心思了怎么办?
越过拥有绵绵草原的高原,嶙峋的山脉重新出现在眼前,青翠高大的树木长于山岩峭壁之上,攀爬的藤本植物悬挂在枝桠树杈之间,幽深的凉意从草木叶片之中透出。
看到这一番截然不同的风景,安澄就知道,他们又飞到了新的地方。
“中午了,大家先暂时休息一下。”朱海盘旋着给集群下暂歇的口令,确保将消息传达到每一只鸟后,他开始往某个方向飞。“跟我来。”
众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作息,二话不说地跟在朱海的后面朝眼前大山的林子里飞去。
虽然都是山,但北方和山和南方的显然有着很大的不同,长在山上的花草树木更是不必说,若是将二者摆放在一起,即使对于植物再不了解的人也能够一眼看出差异来。
“是不是离我们的目的地不远了啊?”安澄扑扇着翅膀,找了一颗最宽大树木的最宽大枝桠停下,“总感觉差不多要到了。”
朱云深停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些距离,如果你实在觉得累,明年我们可以不来了。”
安澄:???
明年他听得懂、不来了他也听得懂,但是“我们”这两个字就有些听不懂了,尤其是当这个听不懂的词和其他几个结合在一起之后,让他越是无法理解,什么叫做“明年我们不来了”?
他一只珠颈斑鸠来不来无所谓啊,他又不是候鸟,在哪生活不是生活,但朱云深不一样,他们这一脉的红隼是冬候鸟啊!
难道……
下一瞬间,迷茫的安澄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应该是鸟岛之行遇见那一家三口给朱云深带来了太大的心理阴影,他自知像他这样的鸟没有办法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没有办法让孩子成为情绪稳定、听话懂事、富有鸟性的雏鸟,因此对于此次的繁衍之旅产生了怀疑和担忧。
然后他又在心中暗暗地下决定,如果这一次没有办法获得雌隼的青睐,那明年就暂时歇息,不要再寻找伴侣了。
一定是这样的!
安澄半张着喙,发出轻蔑一笑。
呵,雄隼,被他堂堂安大师给看透了吧?
不过看破不说破,既然朱云深有了自知之明他也没必要做那种让鸟下不来树的坏鸟,因此迎合着朱云深的话说:“没事儿,我不怎么累,不过明年你要是不想来的话,那就不来了,用这个时间去其他的地方逛逛。”
“你想去其他的地方逛逛?”朱云深揪着关键词的就问。
安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的主语从红隼变成了他这只斑鸠,但还是回答道:“肯定是想的,毕竟这个世界这么大呢,如果永远只在一个地方守着,那多可惜啊。”
还是人的时候他不自由,做了鸟没了其他的负担,就还是希望生活更精彩一些。
朱云深听了他的话,沉思了几秒,随后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鸟生计划朱云深要这么积极、这么迎合、这么郑重,但安澄向来就是一只心大的鸟,想不通就不想了,开始美美地考虑今天的午餐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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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相交的时节,天气就总是容易发生改变,明明上午还是艳阳天,不过吃了一个午餐,这座山脉就忽然下起了大雨来。
起初他们还只是躲在树上避雨,然而这场没有征兆的雨莫名地越下越大,别无他法,一行鸟只好开始另寻其他的避雨地。
朱海已经飞过了一遍迁徙之路,对于这一片似乎也有所了解,略微思考之后就开始带着他们往某个方向飞。
“山里面有个人类,我们可以去他的巢穴附近避雨。”一边飞行,朱海一边跟他们强调重点事宜。“但是不要过度地打扰他。”
等真正到了地方之后,安澄才明白这句“不要过度打扰他”的真实含义——房屋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的身形干瘦、皮肤枯黄,布满沟壑的双手上镶嵌着旷日长久不干净的泥土,唯有一双眼睛,没有半分时光磨损后的浑浊,仍然清澈透亮。
而这间房屋与老人一样有了年岁,老化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苔和藤蔓,雨水与露水于经年累月之间留下深重的痕迹,但即使一年又一年的山中岁月过去,角落裸露的完整砖块却昭示这间房屋仍然还是坚韧的。
安澄跟着朱海他们飞到宽大的屋檐下,发现那里用木头架了好些个不必要的横梁,刚好可供他们这些鸟站立,而除他们之外,早已经有不少的鸟选择来到这里避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