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因为内心软弱而分不清轻重缓急,总会因为外界的压力而在乎别人的看法。
嫁给沈今川、把自己塑造成贵妇人、连逃离都要因为外界的原因而退一步,只在京郊庄子里
做事就要做完全,做一半还不如不做。
她痛苦的根本便是如此,分明想要不在乎旁人,却始终会被旁人而影响。
直到今日,她因为自己捅出的这一剑,才方觉那枷锁并非她的父母、并非沈今川,而是她对自己的道德标准。
她从前好似不允许自己变成一个坏人,甚至做好了随时随地为旁人奉献的准备。
而过高的道德感,除了自己苦中作乐以外什么用都没有。
正如同她当时和郑云起说的话一样:现在,轮到她来写史书了。
一个为万千寒门弟子塑造登云梯的人,怎么能是一个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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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川被抬了出去。
救治也好,给他收敛哀容也好,都不应该死在她的院子里。
脏了她的路。
薛闻坚持着没让秦昭明将自己抱起来,而是在自己心神缓过来之后撑着剑自己站起身来。
初夏阳光浓烈,没多一会她手上的鲜血已然干涸,牢牢趴在她的肌肤上,而她在这阳光中觉得寒冷彻骨。
阮柏很快便让人准备好温水来清洁,对于她来说随时随地发现新命案是常事,但命案的发生来自脾气温和的女主人这件事才让人吃惊。
薛闻将覆盖着血液的手伸进表面漂浮着一层玫瑰花的温水里,比她更为迅速的是在她身后沉默不言的秦昭明。
他在身后直接将她笼罩在怀里,按着的手放在水中,价值千金的花油被他毫不珍惜地抹在手上。
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比他小了一号的手掌,细致地冲刷着每一处脏污。
侍者早就在太子殿下靠近之时便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裙袂缠绕着分不清究竟谁是自己的主人。
手指每一寸都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可他们竟然半晌无言。
薛闻启唇,吞咽了一下口水,好似嘴里那股将她腌入味的苦丁味道又翻涌在她舌尖:对不起。
她凝视着紧紧贴合的双手开口。
我明知道你容易多想,还想要掩藏过去,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