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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吐出一口血,迅速软倒摊在了地上。
神威想去扶她,但还没来得及伸手,同时另一边的屋瓦上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红莲转头一看,那落下来的东西原来是一截手臂,它在脏污的屋瓦上滚了几圈,伤处还有鲜血汨汨地流出来。
她认得那只手,那只手曾在无数次她躲懒的时候屈起食指来敲在她的额头上。
她脑子里嗡地一响,她知道她的师父没有手了。
“……师父。”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在灰败褪色,除了那只手和它附近的那滩鲜红的血,“师父,你的手……”
阿伏兔转过身,声音因为剧痛有些喑哑:“红莲,没事的,只是一只手,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徒弟没有回答。
“凤仙。”她再度抬起头来,双瞳逐渐涣散、声音逐渐嘶哑,夜兔的本能逐渐驱走了她的理智,“我杀了你。”
下一秒神威只觉眼前一空,红莲的身影已经从视野里消失了,只听前方传来一声巨响,是红莲拨开阿伏兔直接冲到了凤仙面前——阿伏兔被她一推,踉跄几步险些摔下屋脊,被坂田银时从背后托住了。
“喂喂。”银时稳住了阿伏兔的身形之后就撤回了手,有些惊惧地看着红莲的方向,“她那个状态……”
之前银时不是没听总悟说起过神乐的暴走状态,当时神乐的眼中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完全依靠本能在打架,因此出招时只管横冲直撞,虽然这样会让对方无法预测自己的行动而有概率奇招致胜,但同时也失去了应变性,容易躲不过对方的重击,靠的就是在无视疼痛的情况下燃烧自己仅剩的体能和精力,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但红莲不同,银时总觉得红莲身上有股违和感。
刚才她一脚踹上凤仙的额头,凤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生受了她那股不要命的力道,连着跌穿屋脊和房梁,径直跌落在内室的地板上。
红莲接着跳了下去,凤仙在她落地之前及时避开,原以为她落下时一定会带来极重的腿击,谁知她像是早料到凤仙会避开似的,轻盈地落在地上,一矮身又迅速向凤仙冲去——这是经过思考后采取的战斗模式,带有红莲一贯的技巧和习惯,绝不是仅靠本能作出的行动。
“很奇怪吧?”阿伏兔扯下自己的披风撕下一块布来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止血,“别的夜兔……包括我自己在内,要是失去理智就是真的失去理智,但她不是。她十八岁那年被进步飞速的团长逼入绝境,失去理智后打断了团长三四根肋骨,在他身上戳出好几个窟窿,直到团长四肢全废,几乎站不起来,她还不肯停手——最后我们不得不用带铁球的锁链和她缠斗了一天,一天后她筋疲力竭,终于清醒过来。”
醒来后的红莲守着昏迷不醒的神威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站了三天,神威三天后醒来,她才体力不支昏迷过去。
自那之后红莲就很少失去理智,实在不行了干脆找个角度让自己被神威打晕算完。直到有一回她一人对阵一个星球的雇佣军,再次被逼出暴走模式,阿伏兔才发现她的暴走模式似乎和一般夜兔不同了——战斗时虽然颇有章法,但交流、沟通完全无效,那个星球的将军被她打到举白旗投降,她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战斗,差点取了那位将军的首级。
“我和团长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她似乎是将自己的战斗模式从一般夜兔惯有的直接攻击转成了以卸力、借力为主的技巧型,并形成肌肉记忆,缓慢替代掉她以前的所有战斗招式。并且由于这种模式主要是通过和团长对战磨炼出来的。”阿伏兔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所以可以说,红莲这个模式完全是为了团长开发出来的,她不想再将包括团长在内的任何人伤成那样了。”
既然无法保留理智那干脆就改变自己的身体记忆和本能——就像是一个无法可想的疯子,为了保证自己不再伤到别人,只能拿钳子拔掉自己的指甲、用绳子将自己捆起来一样。
坂田银时听完深吸一口气,喉间溢出一丝冷笑:“喂,我不管你是她的师父还是别的什么,你可别搞错了。她才不是为了你们那个疯批团长才变成这样的,红莲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那个在本该绕膝承欢的年龄里杀了太多人而产生后悔和愧疚的情绪、带着这样的情绪问出了那个问题的小姑娘,银时至今都能记起来她那时候茫然无助的表情。
她问:“银时,我从来没想过我可以像现在这样和你们一起生活,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可我一直以来都在杀人,事到如今要怎么回头呢?”
——红莲,如果那时候我对你说的话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那现在就该由我负责把你带回来。
银时这么想着,朝着屋脊上那个大洞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银时真的非常男主……就,又有担当也不会让人替他分担任何东西的感觉(这章写得中二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