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齐齐地给楚翊作揖行了礼:“大皇子殿下。”
坐在正前方龙椅上的皇帝当然也看到了楚翊与顾燕飞二人,疲惫的双眼登时一亮,原本揉着太阳穴的手也放下了。
这下头也不疼,耳朵也不嗡鸣了。
好好好,儿子真是开窍了!
户部尚书王康尹很快将目光从楚翊身上收回,慷慨激昂地对着正前方的皇帝说道:“皇上,京兆尹冯赫分明没有行刺大皇子之举,却被銮仪卫千户顾渊直接斩杀,令京兆尹血溅当场。”
“顾渊不仅心狠手辣,且视律法于无物,应当严惩。”
“王大人说得是。”另一个身形干瘦的官员怒声附和道,“就是顾千户怀疑舍弟图谋不轨,也可将人先拿下,此后由三司会审。顾千户当场杀人,分明是其中有诈。”
“舍弟实在死得冤枉!”
好几名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地为京兆尹冯赫鸣冤,声音越来越高亢。
他们虽然没直接说大皇子的不是,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弹劾大皇子纵容亲卫杀人。
王康尹轻轻拈须,瞟了楚翊一眼,对着另一名矮胖的官员使了一个眼色。
那矮胖的官员案首挺胸地往正门方向走了几步,一脸悲愤地指着地上那名倒在血泊中的中年男子道:“连御史不惜以命死谏,横尸当场,皇上还不愿意彻查此事吗!”
“如此未免让朝臣、让天下子民寒心!”
另外几个世家官员皆是频频点头,摆出了同气连枝的架势。
旁边那些清流御史一想到撞柱的连御史,也都是一脸的愤慨之色。
“人还没死呢。”顾燕飞慢慢悠悠地负手前行,“话说得未免太早了。”
少女的声音清脆婉转,在这间充满阳刚与恢弘之气的殿宇中显得分外突兀,万绿丛中一点红。
那矮胖的官员眼角抽了抽,山羊胡子乱飘,觉得大皇子殿下明知他们与皇帝在议事,还把一个姑娘家带来乾清宫,简直是不成体统。
大皇子果然难当大任!
顾燕飞根本懒得看那些官员,半侧过身,探头往躺在地上的连御史斜了一眼。
她的眼力极好,虽然隔着近一丈远,但也能清晰看到连御史的头伤得很重,额头高高肿起,留下杯口大小的伤口,血流如注,面如金纸。
她可以推断出这位御史大人适才的那一撞,有多么决绝,带着但求一死的心狠。
不过,人还活着。
刚刚她从他身边走过时,就注意到了,他还有微弱的呼吸。
萧首辅蹙眉看向了守在旁边的老太医,那老太医赶紧又探了探连御史的脉搏,眉头越蹙越紧,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顷,老太医站起了身,对着正前方的皇帝禀道:“连大人尚有一息,可是失血过多,头骨破裂,已经无力回天了。”
“最多也熬不过一炷香时间了……”
旁边的几个御史闻言面露悲愤之色,颇有几分唇亡齿寒的味道。
顾燕飞恍若未闻,伸手从她的一个荷包里掏啊掏地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符。
这一道是治疗外伤的符。
问题是,这位连御史怕是不止颅骨破裂,还有颅内出血。
顾燕飞又往袖袋里摸了摸,很快又摸出了另一张符,把这两张符都交给了为她引路的贺公公:“贺公公,你把这两张符贴到连御史额头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