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
虽然声音嘶哑,暮烟还是立刻就听出那是陆君铭。
“你出来做什么?”暮烟过去将他扶住:“太公为什么要打你?”
“我该打。”
“你爹……”
“别问了,照顾好自己,以后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我是有婚约的人。”
暮烟知道他此时身心俱疲,不想再质问他,只问他有没有上药,陆君铭道:“上了,你放心,爷爷舍不得我死。”
“那快回去休息吧!”
看着他形形影相吊,落寞离去,暮烟才上马回了镇上。
陆君铭又像以前一样,一天也说不了两句话,每日除了睡觉,就是坐在院子里,看着池塘发呆,连功都不练了。
真让那游方道士说中了,今年是大旱。去年整个冬天都没有下雪,今年春季也没有一滴雨。地里的麦苗呈现出淡淡的黄色,远不如往年油绿鲜嫩。
又到了种地黄的时节,地里的土都干得没有一丝湿气。培育的地黄秧苗已经有两寸多高了,必须要种下。
秀英挺着大肚子和暮丰拉水种地黄,两人累得半死,种了几天才勉强种完。三天后再去看,地里的地黄秧苗已经有大半枯萎。秀英催促暮丰去拉水浇地,他将手一甩道:“那地都干得透透的,拉那点水不到半日就都没了。”
“那也得浇!咱一家老小都指着这地黄过活呢!种不活咱就都得饿死!”
她拼了性命,拉着暮丰一起去拉水。才拉了两趟,她就觉得肚子一阵阵坠痛。有过生产经验的她知道,这是要早产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月。
暮丰将她扶上车拉回家,梁氏一看她要早产,急得拐杖都扔了,让暮丰赶紧去请产婆。
产婆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落地,是个女孩儿,又瘦又小,哭声连小奶猫都不如。
梁氏看着床上瘦小的孩子:“生这么个小赖猫,可怎么养得活。”
产婆安慰道:“孩子小是小了点,但是都健全,有苗不愁长,仔细养着吧!”
暮泽年回到家,听说又生了个女孩,问都没有多问一句。
整个春天一滴雨都没有下,地里的地黄没剩下几棵,麦子也没能抽出穗来,两亩地,只打下了两担瘪粒子。
梁氏看着晒在院子里那一点仅有的粮食,用拐杖戳着地说:“大灾啊!大灾之年,这可如何是好!”
秀英正在屋里哄女儿睡觉,那孩子虽然瘦弱,但是很少哭闹,她吃得也不多,秀英那半口奶也够她吃了。
将孩子哄睡,她伸手摸摸枕头底下的钱袋。不用再数了,她已经数了无数遍,还剩下十五两。
今年地黄指望不上了,怕是连种块都留不下,这十五两银子,要支撑一家人两年的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