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当人心虚的时候会产生很多种反应,不自在的捏衣角、为了避免自己暴露会不敢挪开视线。”
“是这样吗?”有马瑛里两手都放在了桌面上,自然地双手交叉。
“没想到今天出门太早了我有点低血糖,大脑都不太清晰了。”我忧虑地说,“打扰到你了吗?其实我大学学的是心理学,想出来调研一下的,唔不过现在这个状况我也没办法完成我计划中的事了……”
有马瑛里更加放松了,他伸出了手招呼服务员要方糖,举动贴心又绅士:“确实,女孩子不好意思自己单独要糖果,请吧。”
人类在遭遇到尖锐的问题,会浑身炸起来高度警惕。而当高度警惕放松的时刻,正是最容易趁虚而入的时间段。
我目睹他放松的姿态,轻描淡写地想。
“先生你真体贴啊,你似乎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了。”我用附赠的小叉子在方糖一点一点的摩擦,将规矩的正方体破坏得不成形状,挖空了它大部分的体积。
有马瑛里微微张开口,正打算说一些什么,牙齿叩击在牙槽上发出了一声带有酸意的杂音。
“……是啊,我的女友也有类似的毛病。”
“真好啊,能当先生的女朋友相当幸福。”
有马瑛里扯了下嘴唇露出了干笑。
“能得到你的……”
他没有接着说了,有马瑛里的所有目光都被我手上的举动掠夺过去。
我将被我挖空的方糖翻了过来,在正上方插出了一个细小的洞穴。我的动作停了下来,饱含歉意地说:“抱歉,这是我的怪癖,毕竟方糖太大一块了,要我直接吃有些困难……您是比较介意我的举动不太礼貌吗?”
有马瑛里摇头。
“感谢你的宽容。”
我一边说着,却没有如我刚刚所说的那样将磨成粉末的糖放入嘴里面,叉子撩起了几滴咖啡,仿佛在给方糖上淋面,咖啡顺着细小的洞穴一滴又一滴地掉落进中空的方糖里面。
“看起来很美味吧?你要尝试看看吗?能够给予你一辈子都难以体验到的美妙感受哦。”
我微笑着,接着张开嘴唇。
没有吐出声音,含糊地将某几个字眼在嘴唇边缘跳跃,一度要说出。
“——”
其实我根本没有指名道姓说什么,越是模糊的词汇,越是未知的东西,在人类濒临极限的状态下,大脑会自然而然浮现出现在最害怕的词汇,进行了无缝的衔接。
我真正赋予他的其实是压力和暗示。
“刺啦——”
有马瑛里猛地从站了起来,桌椅因为他剧烈的动作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瞪视着我,像是看到鬼一样。也因为这个举动,餐厅内大多数人的视线都集合到他的身上了。
“我……”
有马瑛里第一时间想否决我,然而他扫视了四周一圈,到处都是人看着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了。
在杀人现场之中,经过了一番询问,本以为成功应付过去,结果在放松的状态下重现自己的杀人手法。
没有剧烈的逼问,所有的一切轻描淡写地发生。
……很恐怖吧?
心理方向几乎要极限了吧?
“咔擦。”
我悠闲地用叉子将早已不成形体的方糖轻松碾碎。
——粉碎他脆弱的外壳吧。
有马瑛里作为男性,他的身躯远远比我高大,只是站在我的面前都有一种强势的错觉在。
而我抬头仰视着他,双手交叉放在下颌处。
“忐忑、惧怕暴露而恐惧、杀人后反馈上来的道德感……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陪伴在你终身,侥幸地祈祷不会暴露,将一辈子的运气都抵押到这一起事件中,不断的希望着,然而……”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严实的东西总有一天也会破土而出,暴露狰狞的一面。虽说如今这个时代侦探大受欢迎,我觉得你还是别抱有侥幸心理比较好哦,警察的侦查手段总比你想象之中多。如今科技如此发达,被害者的死因又是中毒死亡,她吃下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检验出来,更不要说区区糖果了。”
“这位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自首。”我笑眯眯地看他:“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缓刑哦。”
我每说一句话,有马瑛里就仿佛被重锤狠狠重击一次,在我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有马瑛里仿佛虚脱一样瘫痪在椅子上,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说他、被害者以及同居人c之间的爱恨纠葛,但是我完全没有兴趣听,拿出手机跟纲吉君说一声我已经在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