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正好的女子,明媚健康,笑起来就如春日里那灿然香甜的栀子花。
文茵从铜镜中看见身后两人视线有交汇。只瞬间,视线错开,陆嫔颊染淡粉飞快转了脸来,故作平静的继续给她挽发。朱靖却反射性的迅疾朝铜镜里视去,而这瞬的文茵已是毫无破绽的在镜中打量自己的侧颜。
“圣上这般看我作甚?”
她似不解的回了眸去,对方面上微不可查的放松下来,他几步上前俯身拾过梳妆案上的凤钗。陆嫔忙低眉顺眼退至一旁。
“无事,好好将养,切莫劳神费心。”他将凤钗插了她的乌发里。
等圣上用完早膳去上朝后,陆嫔就在内寝陪着文茵说话。不过却不似前几日的放松自在,而多了几分谨慎拘谨,说话的时候不时小心观察着文茵的细微表情。
文茵的态度一如往常,让人丝毫看不出端倪。
半个时辰后,念夏端了熬好的汤药上来,陆嫔赶紧起身让路,却也不敢自讨没趣的要去端碗喂药,因为她知道伺候皇贵妃用药这差事,这大宫女可是从来不假人手。
“娘娘好生安歇,嫔妾先行告退。”
知道皇贵妃用完药是要小憩的,陆嫔也识眼色的赶紧告退。
寝屋里就安静了下来。
“先用药吧娘娘。”念夏率先打破沉寂,端着药碗上前,浓郁的药汁散发的苦味顿时强势侵入人的感官。
文茵的视线从窗棂处那光线里漂浮的细小尘埃中收回。摆手示意念夏将汤匙拿开,兀自端过药碗后,就小口慢喝着。
堪堪半碗她便实在用不下了,念夏见了赶忙端回药碗,捻了粒蜜饯送入她口中。
眯眸半靠着绣枕,文茵慢咬着蜜饯,由那冲人的甜味冲淡那冲天的药味。
“嬷嬷最近可好?”
“好着。”念夏闷声回着,边上前熟练给文茵拆着那挽好的发,欲言又止,“就是总是央求奴婢,想让奴婢来您这求个情……望能再见您一面。”
文茵咬蜜饯的动作一顿,随即阖下眼睫,没有正面回应这个话题,反而说了句看似不相干的话,“清早的时候,圣上走得急大抵是忘了喝汤,过会记得差遣人给他送去。”
“奴婢知晓了。”
念夏持着桃木梳将她家娘娘的乌发仔细从发根梳到发尾。
“前些月她过来的时候,绣椅坐半边,人也安安分分,连圣上来时也是赶紧低眉顺眼做隐形人。如今,都能在娘娘跟前抢话了。”念夏停顿了下,方又道:“还是当着圣上的面。”
文茵没有急着回应此话,依旧是倚着绣枕歪靠着,乌黑的发披落下来,愈发衬托着她的病容苍白清美。
男人的本性如何能百分百压住。
这些月来她病着,他碰不得她,偏日日又有汤进补着,只补不泻,怎会不难耐。况且,还是在这血气方刚的年纪。
一个是长久缠绵病榻病恹恹的女人,另外一个是明媚灿然笑起来香甜到人心底的美人,在手掌天下权的帝王这里,长夜漫漫,百般难耐的时候,如何能不滋生出旁的念头。
想到今日镜中他们二人视线交汇那一幕,她唇边寡淡的牵了个弧度。
“回头告诉嬷嬷,再过些时日,我会宣她来见。”
勤政殿里,朱靖挥退了冯保,眼眸沉沉的看着案上的补汤。稍顷,伸手端过,仰脖沉色饮尽。
如此过了几日,一切如常。
可就在这日约莫酉时,冯保自勤政殿匆匆赶到养心殿,向皇贵妃娘娘好声好气传达着,圣上政务繁忙,今夜或晚些或不归的口谕。
文茵披着衣服坐在椅榻上用汤药,晾了他片刻后方嘱咐他千万看顾好圣上饮食起居,不可一味顺着圣上而阳奉阴违这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