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他找到笔墨纸砚,在深夜里独坐着磨墨,一边磨,一边沉思。
墨水越来越浓,已有些稠了。
闻云孙终于提起笔。
“社稷如屋宇,尚未塌。”
八个字写罢,他却又停了笔,不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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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夜里,李瑕忽然醒了。
他梦到自己身披貂袍,穿得像是女真人,在漫天的哭喊声中,下令将几个文官处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李哥哥说什么?”
“忽然想起一首诗。”
“吃熟食……我也想吃……”
枕边人呓语了两句,又没了声音。
李瑕独坐在那,心想世上若是少了一首诗、少了个殉节之忠烈,可惜吗?
末了,他想道,英雄气短的故事,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他还是希望世间能多一个房玄龄、杜如晦。
这一世奋勇搏杀,为的岂不就是变一变原来的世道?,!
必能召集兵力万人吧?可是还在外面?”
闻云孙停下脚步,道:“赣州在籍兵士,除掉近来被征调之部曲及老弱伤病者,所余三百七十六人,俱已入卫临安。”
王爚微微一愣,道:“官家下诏勤王,意在征集天下义士。”
“平章公,夏收在即,若征发百姓万人,这万人又有父母妻儿,到头来断了几万人生计……”
“宋瑞这是何意?”王爚打断了闻云孙的话,问道:“只领三百人来,你真欲救社稷?”
“今唐军趁胜而下,破长江防线,逼近京畿,便是以乌合之众万余人来,又何异于驱群羊而搏勐虎,救得了社稷吗?”
“那你来又是何意?!”
“食君之?,忠君之事。”
王爚已有怒意,道:“你来却不求成功,来求名声吗?”
闻云孙长揖到地,应道:“学生求对错,求无愧于心。”
“够了,莫要再说了。”
王爚痛心疾首,一摔袖子,径直离开。
闻云孙直起身,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空,眼神依旧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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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由右相留梦炎出面安置了这支小小的援军。
“王爚未免苛求太多了,他那勤王诏传出一月,有几人来?宋瑞这三百余人已是江南西路第一支来援的兵力,且为披甲官兵、而非普通民壮。”
留梦炎说着,并未意识到自己神态已显得浮躁轻佻了,摇了摇头露出了讥笑之意。
“此事我认为宋瑞是对的。兴亡有定,而大宋已享国三百一十年。北边那位乃李唐后裔,兴复天下……我等身为宋臣,尽力便是。”
“平章公说我来不是来求成功。”闻云孙道:“但我确是来求忠义。”
“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