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佛生也受了伤,却不肯要人搀扶,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显得颇为倔强。
前方,有个衣衫单薄的书生站在那。
待队伍走近了,闻佛生见了这书生,便停下脚步,喃喃道:“大哥。”
闻道生走上前。
“啪!”
一巴掌抽在了闻佛生的脸上。
陆思源站在一旁,拼命噙着泪水,只觉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你们觉得自己有本事对吧?”闻道生说道:“这辽东的白山黑水之间,散落着的凶悍之辈有千千万万,来,你们就凭你们的双手去把他们都杀光。”
“大哥……”
“去啊!”闻道生大喝道:“正好,朝廷耗费无数钱粮开垦辽东、诸将士与同僚冒着这风雪戍守这苦寒之地,便是担心京畿防线单薄而边民凶顽,往后再起祸乱。有你等这般勇士将他们斩尽杀绝,从此辽东寸草不生,正好永绝后患!”
“大哥,我错了。”
陆思源也用力抹着眼泪。
闻道生叹惜了一声,终于放柔了语气。
“王师征伐天下,在你等看来,是好战好杀伐、是穷兵黩武吗?可你等若肯认真揣摩朝廷之意图,便该知如今诸般征战,为的实则是‘太平’二字,开疆扩土教化边民求的是长治久安。”
说到这里,他抬手一指远处的雪原,再问道:“那些匪贼为何逃到长白山?为何不去开平、不去长安、不去临安?为何连开城、平安他们都待不下去?因为越是繁盛、越是文明之地,这些野蛮、愚昧者越没有生存的空间。所以,我们才要来辽东。看看我们建的城池,看看城头上的火炮,再想想官兵能那么快去救你们,匪贼真的能抢掠得了冰州城吗?我们不会放下杀人的技能,但我们过来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更别提还有你们身边本不该牺牲的同窗……”
话到这里,陆思源再次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对于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得到了一个深刻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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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统三十三年,延边。
官道边,有几个十多岁的少年远远看到车马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敢问是新任的提学官到了吗?”
陆思源下了马车,道:“不错。”
“那提学官在马车里吗?”
“不,马车里只有书。”陆思源道,“提学官在这里。”
“真的?这么年轻的提学官?”
“只要学问深,年轻与否重要吗?”陆思源笑道:“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
“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各族少年们摇头晃脑一起诵读起来,其中一名小童大声道:“我们也会背。对了,府学的先生们就在那里准备迎提学官,我们是先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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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衙署,正有两个官员聊起延边府提学的任命之事。
“咦,陆大将军的儿子竟不上战场了?”
“我在军中参谋,曾听陆大将军追杀乃颜时说过一句话。”
“哦?”
“最好能把所有仗都打完,免得子孙后代还要打仗。”
“大将军怕是想得简单了。”
“也许吧,但陆提学上任时也说了一句话。”
“愿闻其详。”
“打仗也好、教书也好,一代人做一代事,都是为了后来人的安稳太平。”,!
sp;又走了挺远一段路,前方的深林里果然有一座木屋。
“娘的,狗匪藏得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