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的小年一过,日子就快起来,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这日一大早温梨笙就起来敲锣打鼓:“过年啦过年啦!”
她站在游宗门口,叮叮当当地敲着,誓要将清晨的宁静震碎。
连着好几日都是游宗在院中打铁,可算是让她报复一回了。
谁知道敲了一会儿,屋内的游宗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旁边谢潇南的房门被一下子打开,带着疑惑的困意看了温梨笙一眼:“你在干什么?”
他声音慵懒,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长发未束垂在长袍上,像是匆忙披衣而出。
温梨笙没想到她没吵醒游宗,倒是先把谢潇南给吵出来了,于是将锣往身后一藏,讪笑道:“游军师是不在房中吗?”
“一大早就出去了。”谢潇南瞥一眼她手上的锣鼓,说道:“你倒是会折腾人。”
温梨笙扑了个空,又吵醒了谢潇南,嘻嘻一笑赶紧开溜:“那世子接着休息吧,我先走了。”
谢潇南看着她抱着锣小跑离去的背影,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倒是不睡了,回房穿衣洗漱。
今日是年三十,建宁十一年的最后一日,但却不是他们悠闲庆祝新年的日子,前几日已经放松过了,今日有重要事情要做,也是在沂关郡要做的最后一件事,解决之后他们就要离开北境,赶赴南关。
这两日就已经部署好,唯有温梨笙一人不知,还乐呵呵地喊着过年。
他披上大氅出门,外面又飘起了零星的碎雪,寒风从脸上刮过,耳朵都冻得生疼,手指只要一伸出来就冻僵,谢潇南走到院中的时候,就听见温梨笙说:“又下雪了。”
他转头,就看到温梨笙坐在门槛边,手里捧着新的兔毛手暖,头上戴着护住耳朵的虎头帽,缩着脖子看天上飘下的细雪:“这场雪不知道要下多久,若是大雪封了沂关路,就谁也走不了了。”
谢潇南一听,心中仿佛扎了一根软刺。
温梨笙好像是在担心雪下得太大,耽搁了他们的行程,到时候雪封了路他们又要推迟几日才能离开沂关郡。
她果然,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们离开的。
谢潇南黑着脸走过去,温梨笙见他这样,以为他是因为之前敲锣将他吵醒的事生气,刚想说话,就见他一弯腰,继而她手上一凉,兔毛手暖又给抢走了。
温梨笙把手缩回袖子里,也没有要回,就顺着说道:“这兔毛手暖就当时我孝敬您的啊,世子可千万要保护好手。”
谢潇南见她这般会骑驴下坡,不由想笑,说道:“那便多谢你的好意。”
说着就捧着手暖离去,温梨笙看他走了,就撇撇嘴冲鱼桂道:“再给我拿一个来,反正这玩意儿我多得是!”
晌午吃饭的时候,游宗还不在,温梨笙就纳闷道:“怎么今日大年三十也这么忙啊?世子不给游军师放放假吗?”
谢潇南面无表情道:“他要忙的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温梨笙了然:“游军师一看就不是个会享福的人,像这样的日子,就该闲在家中捧一杯热茶,一边喝一边赏雪才对。”
“也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清闲。”
“错了,我不是清闲。”温梨笙道:“我是完全没有事情做。”
谢潇南想了想,见她好像确实闲得厉害,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宅中挂红灯吧,今日过年,正好添一添喜庆热闹。”
左右她也无事,于是欣然应允,吃过饭后就开干,谢潇南让人将买好的红灯笼都给她,她便从入门的地方就开始挂。
孙宅之前为了筹备与温家的婚事,整个宅子都挂上大红灯笼,还贴了很多红双喜,只是后来谢潇南住进来之后,就将那些东西给全部清理掉了。
也没人帮她,温梨笙就自个慢慢挂着,挂到前头大堂的时候,谢潇南就带着手下的士兵一同往外走,一群身量高大的男子排列成队,齐步走时显得颇有气概,温梨笙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世子也要去忙了吗?”
谢潇南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到她冻得泛红的手指上面,说道:“出去巡逻,你挂这些就够了,剩下的让他们回来挂。”
温梨笙哦了一声,然后目送众人出了孙宅。
原本她还在纳闷,怎么进城那么多日没见他带人巡逻,偏偏到了年三十去巡逻?
后来才发现,这只是他随口的一句糊弄话罢了,他当然不是带着人去巡逻的,一直到了晚上都不曾回来,年三十的夜晚,家家户户都极为热闹,只有孙宅是极为清冷的,除却几个守在门边的护卫之外,宅内竟然只有一众下人和温梨笙。
去哪了呢?
温梨笙站在檐下抬头看,从晌午到晚上,她和宅中的下人们一起将灯笼都挂好,现在一点亮整个院中都是红彤彤的光,连雪都染上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