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意识问了句:“怎么试?”
就发现柔芷离开了会儿,在画舫软塌边的柜子里捧出些什么东西,一样一样在将夜面前展示。
将夜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看到那些五花八门的小册子和画卷,以及形状各异的小道具时,竟茫然地眨着眼,愣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些是什么。
霎时间,脸更红了,早就分不清是酒劲上头还是心底赧然。
画册高高一摞堆在他面前,柔芷很贴心地展开画卷道:“可以都送给公子,如今不急着看那些,先看看这个,效果快一点。”
画卷的内容实属不堪入目!
按照将夜往日的腼腆,估计扫一眼就立马移目,开唱四大皆空,但今日他脑子实在是迟钝,竟盯着那不堪入目的画面,看了足足一盏茶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
柔芷浅笑着在他手中塞进一个柱状玉石,羞怯又柔弱可欺地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公子,要不要试试啊?”嗓音都有些哑,泛着春汛。
他这次一定不会放过将夜。
将夜长得好看,年纪不大,心性又单纯,且还是云缈山的仙门弟子。
若是让他在自己身上得了趣,令他流连忘返,以自己的手段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被他带离这风月场,从此脱了贱籍,一步登天。
只要一次就够!
他从小身上就被淬了上瘾物,只要深陷他的温柔乡,很难不沉溺于此。
尽管,柔芷很确定将夜看着自己的时候,是透过自己这双眼看着另一个人,但他不介意。
只要自己身上有那么点与那个人相似的地方,就足以令将夜痴迷。
久经风月场的人锻炼出来的敏锐,让柔芷很清楚,将夜喜欢的那个人怕是求而不得,怕是多看一眼都令将夜羞愧难当。
既然天边的月摘不到,触不了,那塞进他手中的替代品总归能一解相思吧?
一年多前,将夜常来此处看他,却每每只是听曲,还只点一首《岭梅听雪》,从不碰他。
可柔芷从将夜痴迷的眼中看出来,他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多次试探之下,柔芷渐渐让自己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动作,甚至身上沾染的香薰都渐渐符合上将夜的喜好。
所以现在……
是他的机会。
画舫的苇帘缓缓垂下,将遮不遮地盖住半片舫内旖旎,飘飏的浅色纱幔偶被风吹起,能露出其中两人的身型。
但是,今夜无月,湖中央又黑。
尽管岸边依稀有热闹声传来,也并不能看见或是听见船内动静。
更何况,谁都知道翠微苑的画舫是用来干嘛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没人会去打搅一桩交易买卖。
……
云谏从甲板走入楼船时,看着眼前靡乱的场景,不悦地蹙眉。
纸醉金迷,衣香鬓影。
或是油腻脸庞衣衫华贵,来此寻欢的富家公子,或是一本正经附庸风雅却难掩沉溺肉欲的清俊小生,各种各样的恩客,和各种各样衣衫暴露,裸露香肩的楼中男女,皆因白衣而至,怔忡地看着他。
这人一瞧就是个哪个仙门的仙君吧?怎的也来风月场寻欢?
见多识广的鸨娘赶忙迎上去,收敛谄媚,客气道:“仙君是来找乐子的?”
“找人。”
云谏目光在人群中梭巡,看起来依旧一副清冷冷的模样,只有他自己心底清楚,胸臆间究竟燃起了怎样一团怒焰。
鸨娘见他并不是来找茬的,便松了口气笑道:“来我们这儿的客人自然都是来找人的,仙君是喜欢小公子还是喜欢姑娘?”
云谏在人群中并未看到将夜,却在一扇半阖的门缝中瞧见一抹粉衣身影,不顾鸨娘的阻拦,径直走过去。
门一推,便见闻人玥与那个苍梧新任城主抱着对方的肩半躺在地上絮絮叨叨说话,说什么听不懂,总之都是醉后胡话,推杯换盏间又往对方嘴里灌酒。
云谏没瞧见将夜,一张脸蓦然沉冷,周遭气温骤降。
鸨娘怕他惊扰客人,匆匆赶来,又瞧气氛不妙,再一看云谏极差的脸色,忽然懂了什么,心底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