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什么?”
柔芷惶惧地望了眼浑身冷冽的云谏,咽了咽唾沫,揪着衣摆,似豁出去了一般。
“只要我打听清楚将公子对您的态度,对您是何感情,将这些都悉数告知他就行。”
他又想到什么,急忙道:“我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他每次出现都很突然,「仙尊」这个称呼,我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您若是要找他,在我这儿恐怕不行,他应该已经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了,他不会再来问我了。”
“呃……”柔芷恨不得赶紧摘干净自己,但这话不假,那个人不会再出现在柔芷面前了。
云谏转身要走,柔芷终于松了口气,却见他顿足门口,又回头问了句:“你在将夜身上看到了什么?”
“什……什么?”
“那个黑袍人不是让你打听他对我是何感情吗?”
柔芷并不知道昨夜这对师徒一夕欢好,还以为这做师尊的要回去兴师问罪。
但他对将夜到底是心底有愧,更何况将夜从来都不为难他,只是他自己不争气,没让人爱上自己罢了。
他犹豫了一会,被冰寒刺骨的桃眸看得浑身觳觫,还是选择先自己保命再说。
“一年多以前,我能看出来他很喜欢仙尊,近乎是痴迷,他每次来都酩酊大醉,才看着我,将我……当作仙尊……”
“他碰你了吗?”云谏冷不丁问。
“没……没有!他每次都喝醉,只是看着我,让我不停地给他吹奏《岭梅听雪》,这支曲子……也是将公子自己编写的。”
柔芷不敢讲,他曾想过趁着将夜酒醉,自己先把他睡了再说,但不知为何,将夜都已经将他当作心上人了,见他主动却惶恐躲避,口中不停地喊:“我不能玷污你,不可染指……你别过来!”
他一个千人枕,万人尝的伶倌谈什么玷污不玷污的?
柔芷几乎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将夜彻底将他当成了心上人,爱慕,迷恋,痴缠,却终是下不了狠心去告白,去占有。
“后来呢?”云谏问:“这一次,你见到他,在他眼中看到了什么?”
柔芷摇头皱眉,他也觉得奇怪:“时隔一年,他或许是想法变了吧,仙尊您不必忧心,他似乎已经放下了,应当不会再痴缠您了……”
放下了……
不再痴缠……
云谏没杀柔芷,也没动手毁了他那张脸和眼,倒不是心慈手软,只是有些事梗在心头,让他脑子有些乱。
他一直觉得如今的将夜很喜欢自己,只是碍于师徒身份才不表明心意,却不想,在别人眼中,他对自己并无情意吗?
云谏不可能只相信一个伶倌的片面之词,但不信任归不信任,心里头该堵还是挺堵的。
更荒唐的是,他才知,将夜这个壳子原本的魂灵,竟一直偷偷爱慕他,而那个爱慕他的魂灵早已不知所踪,他自然不可能因为别人喜爱他,他就去怜悯去担忧那人,只是觉得古怪罢了。
云谏隐去身形,又去了一趟那鸨娘的房间,带走了香膏,香膏上的气息确实就是柔芷身上带着的岭梅冷香。
回到神隐峰,夜已深。
云谏站在水榭门外,踟蹰片刻,还是推门进去,他本以为将夜已经醒了,却不料少年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榻下的鞋依旧好端端摆放着,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将夜没醒过,并不是为了避免尴尬而装睡。
掀开床幔,就见将夜满面绯红,痛苦地皱眉。
伸手去碰,那绯红的皮肤竟温度高燃,浑身发热。
探入一丝灵力进他灵脉,除了昨夜被折腾出的那些细小痕迹,并未发现他身上有什么要紧的伤。
云谏挥出一支羽毛,化作灵雀。
“去雾敛峰,将步凌尘喊来。”
步凌尘在修仙前是个普通凡人,不像这些没日没夜修炼的弟子与长老,他保持着非常正常的作息,大半夜被鸟雀啄醒,顶着惺忪的睡眼带着怒意气冲冲踹开水榭的门。
“朋友是被你这么来回折腾使唤的吗?之前把我赶出去,不让我踏足神隐峰,现在又把我拽过来,你当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云谏站在床榻边,垂睫望着将夜,道:“他病了。”
难怪如此紧张。
步凌尘也知轻重,甚至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鼻子,是他建议将夜为云谏剖魂的。
虽然两人都没出事,将夜甚至还活蹦乱跳地跑去山下逛窑子,引地他师尊一语不发就匆忙下山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