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杀了所爱之人,你还有什么值得惦念的呢?
眼前白光乍现,刺目至极。
等那白光消失,云谏身处的宫殿不见了,他站在一片湍急涌流的云层之上,面前是一株粗壮的,生长了足有万年的白梅树,落英缤纷,洋洋洒洒的白色花瓣自树端飘零,落在他肩头。
他朝白梅树走去,树下盘膝坐着个人,金红的衣衫极耀眼,黑发如漆,素手执棋。
那人未看云谏,只将颀长指尖的白玉棋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
开口说:“你来了,坐吧。”
云谏鬼使神差般听了话坐在这人对面,他们之间横亘着一道棋盘,可棋盘上全是白子,密密麻麻,唯一一枚黑子被困堵中央,插翅难飞。
云谏看着棋盘说:“黑子早就能被吃掉了。”
那人不置可否,笑着又落下一枚白子,这枚白子落下的位置很微妙,牵制着黑棋,却又不堵黑子的出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故事我听过,这种逼迫手段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我倒是希望我布下的这些棋子都能被它杀个干净。”
“呃……”男人这才抬起头看向云谏,他眉眼细长,面容温和,一双吊稍凤目极有神韵,火红的衣衫将他衬地极明艳,却又不失一份庄严矜贵。
男人说:“自你继任翊族尊主之位起,算来我们师徒也有多年未见了,如何?你可应付得来?”
云谏沉默。
随着男人说出口的话,再一次笃定他身份,他好像感觉自己确实就是翊族少主,确实继任了尊主之位,确实曾是他们口中的凤岚殿下。
很多的事情他想不起来,都是很模糊的感受,但这种感受里无疑夹杂着旁人的质疑与怨念,折磨得他头疼欲裂。
红衣男人看着他,叹息道:“看来,你并没有做好准备,也不能适应这个新身份。”
云谏想起来了:“我母尊的子民并不承认我。”
“那你承认你自己吗?”
“呃……”他也不承认,他不想坐在那个备受争议的位置上。
“人一旦身居高位,就不得不抛弃一部分自己,很多时候你说的话,做的选择都不能是你心之所想,你需要考虑大多数人的愿望和想法,若要他们尊崇你,认你为主,你就要拿出令他们信服的东西。”
这场造梦对云谏的影响太大了,都是他曾经遗落的记忆,如今深陷其中倒像是忘了后来的几千年发生的事情,而当初的记忆还在源源不断往他脑海中深灌,逼着他沉溺过往。
为母亲的献身而悲怆,因臣民的不信任和排挤而难过。
唯一能在这种压着他喘不过气的氛围中讨到一丝慰藉的便是向他的师长求教,获得安抚,宽慰内心。
看着红衣如血的昳丽男子,他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