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灯芯,聚魂灯就是一盏废灯
余韵未散,将夜疲惫到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被他师尊从背后拥着,彼此都浑身汗津津的,他师尊浅啄他耳侧,磁缓的嗓音透着餍足的意味,不无狎昵道:“舒服吗?喜不喜欢你师尊这样对你?”
“呃……”将夜不说话,他师尊就拥着他微动了一下,惹地他喊哑的嗓子里溢出一声闷哼。
将夜深吸一口气,咬牙嗔怒:“喜欢!喜欢地不得了!”
他师尊就浅笑着轻啄他耳尖,细细密密地吻着。
实在是太疲惫了,体内那属于云谏的力量被抽离后,将夜迷迷糊糊睡了会儿,被他师尊叫醒的时候,他浑身的狼藉已被收拾干净,换上了柔软的睡袍,他眯眼瞧着他师尊衣冠楚楚地坐在床边,端着一杯甘露递到他唇边。
魔域天色昏红,根本看不出白天黑夜,将夜估摸着自己睡了挺久,但腰还是好酸。
他撑起胳膊,就着云谏端水的手浅嘬了一口甘露,湿润喉咙,望着云谏紧阖的双目,蹙眉道:“我本以为那些被弱水吸掉的力量回到你体内后,你眼睛会好……”
“呃……”云谏沉默片刻,放下杯盏,拥他入怀:“没关系,用别的方法也能看到。”
他俯身轻吻将夜眼睑下那颗黑色的小痣,连哄带骗道:“让我进去再看看好不好?你如今的模样……我想多看看。”
他想进他识海,在那里他可以用神魂看清将夜此刻的模样。
这不算多为难的事,可云谏的额头刚要贴上将夜的眉心,就被撇开脸拒绝了。
“我……我好累,先别看了,我们聊一聊关于梧桐的事吧,一天不解决问题,就难心安,你也别总是……”耳尖都红透了,将夜声若蚊蝇,赧然道:“别总是不知节制。”
拒绝过后,还以为云谏会不依不饶,却只听一阵沉默。
将夜有些茫然地抬眸看着云谏,眼前的俊脸绷地很僵,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似乎不太乐意。
这就不高兴了?
将夜找补地捧起云谏的手,落到自己脸上,胡乱摸着:“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又没变,还长那样,只是弱水果然不是什么正经水,好端端地给我化了个妆。”
他这么比喻倒也没毛病,弱水本性幽阴,被他吞下后稍稍改造了这具身躯,肤色更白,唇瓣添了嫣色,杏眼的轮廓也更魅惑深邃了些许,那颗之前储藏着云谏神力的黑色小痣依旧伏卧在眼尾下,更添楚楚,其他的倒是没怎么变化。
见云谏依旧不说话,将夜叹了口气,哄小孩似地捧住云谏的脸,凑过去贴上对上的唇,一触即分。
“好啦,别不开心啦,先聊聊正事吧。”
为了转移话题,将夜一口气将他从君衡那里知晓的事统统说与云谏听。
云谏听得兴致缺缺,不甚在意,若这些事与将夜无关,不会影响到他二人,他连听都不想听。
但既是将夜开口,说什么他都愿意聆听,少年熟悉的嗓音似能抚慰他内心的惶然不安。
将夜说了很多,关于君衡是天道意识的化身,关于九天并不会坍塌,而神族已占据九天万年,殒落是必然,是天道法则与规律,梧桐既想得到神族尊主的位置,又想以涅槃神力抗拒天道规则,想让神族得以永生,捍卫整个神族,好维持他的统治与信仰。
云谏本以为自己得知了梧桐真实的意图,会觉得失望,会难过,将夜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实际上,他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梧桐与他之间的师生恩情早就断绝,哪怕是翊族殒落,凤凰神殿坠落鸿濛,成了一片废墟,在最初被梧桐蛊惑时,让他蓦然知晓真相而难以接受到近乎崩溃之后,好似那些情绪都随着记忆一同埋葬,他再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他的冷心冷情在任何人看来或许都会觉得可怖,好似除了在意将夜,他没有任何过于困滞的忧愁。
别人不了解他,唯有将夜清楚。
云谏被剜过两次心。
一次在九重天上,凛冬崖边,梧桐试图剜出他的七情六欲八苦难,要将他所有情绪和执念全部剔除,好取出涅槃神力。
但因将夜的闯入和意外阻拦而失败。
第二次,是在将夜被焚亡后,云谏被带去溯洄涧,以利刃剜心,这一次,他被彻底剔除记忆,变得冷心冷情。
在梧桐的计划中,他先是将云谏囚禁在人间,每个月盈之夜都会削弱云谏的神力,让他越来越脆弱。
可即便这样,梧桐依旧取不出云谏体内的涅槃之力,梧桐觉得自己什么情绪都不留给云谏这个做法似乎不太对,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找不到理由活下去,也找不到理由去赴死,去自愿放弃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