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室内一片静默,风无幽笑着叠起长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您猜地非常正确,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他。”
“呃……”长久的沉默后,倏然爆发出一片摔砸声,风无幽脸侧被尖锐划破一道口子,手指轻碰,已渗出血珠。
梧桐面前那盏铜镜再度落地,已破碎到再也粘不起来。
风无幽不以为意,反倒笑着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需向您禀报,君桐不是失踪了,他被苍梧城的奉衣先生囚禁了起来。”
“那又如何?他无论在哪儿都没关系。”
看着近乎恼羞成怒,浑身腾发着杀气的梧桐,风无幽眉梢微挑:“还有另一件事,我想……您应当非常在意。”
“说!”梧桐闭了闭眼,敛住凤目中的怒意。
“所有神族赐予仙门的神脉都快枯萎了。”
“啊!!”
“这些神脉都留在人间这么多年了,差不多都把那些神祇的精血消耗完了,凋零是迟早的事。
更何况上次鸿濛秘境坍塌后,神脉近乎摇摇欲坠,而这一次,洛言。
哦,也就是那个龙仙侠,他挨个释放了神脉中囚禁的神祇。您最近太多心思都放在凤岚云谏身上,确实没来得及关注此事。”
“一个凡人!何德何能?!就凭一个虚构的话本?”
梧桐气极,原本漂亮的凤眸瞪地渗出眼白,极狰狞极阴鸷,是恼羞成怒,是无能狂怒,阴暗的屋内再无什么可供他摔碎,他狠狠瞪着风无幽,慢慢地,似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双目变得血腥狰狞:“风无幽,你跟着我也有千年了,我很信任你。”
风无幽愣了一下,点头称是。
梧桐:“你对我是否足够了解?”
不等风无幽接话,梧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继续说:“你对我太了解了,我让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不让你知道的……你又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的?”
“呃……”风无幽还未来得及解释什么,一阵罡风迎面袭来,将他掀翻在地,兜帽跌落,露出的苍白面容已被无数细碎的风刀割裂地疮痍满目。
“我只告诉过你,神脉的馈赠是为了牵制仙门,如今仙门已对凤岚云谏深恶痛绝,无人信仰的神祇可怜,被笃定成妖魔更加可悲,他们的价值已经利用完了,你为什么还觉得我那么在意神脉?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一个近乎被一次次失败快逼疯的人,竟还能在狂怒中找回理智,看破风无幽话语的引导。
钟离泽或许做不到,会方寸大乱,但梧桐不一样。
他从万年前用卑劣手段飞升九天的时候,就对自己够狠,能忍万年,又从布局谋划开始,就用了千年时间慢慢琢磨,他有足够的耐心。
哪怕是气急败坏,哪怕是怒不可遏,他的理智也能很快找回来。
风无幽被那阵突如其来的罡风摧折地匍匐在地,站都站不起来,梧桐深吸一口气,缓缓踱步到他面前,颀长的指挑起对方布满细密伤口的下颌,目光病态地凝着他。
“风无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叛变的?你想误导我什么?”
风无幽深吸一口气,咽下喉咙里的血腥:“不是误导,我说的都是实话,洛言确实已经毁了大半的神脉,那些神祇也已经被释放,关于君桐和你,和神脉之间的关系,我就算知道了,也是为了你好,才告诉你。”
梧桐显然是不信的。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信不信由你,除了你与君桐,与神脉之间的事,我还知道你若想得偿所愿,只剩最后的机会了,凤岚云谏要取出涅槃之力,为了将夜。”
“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
将夜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师尊守在他身边,一睁眼就能瞧见那张漂亮的面容。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很多梦,有些是荒诞不经的,有些却是他曾与云谏一同经历的那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