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一晚好像是祁凛过的最难忘的。
他坐在对他和颜悦色的人的周围,没有厌恶的眼神,没有同情的指点,或是自以为是的话语,只是温柔的,几乎让人沉溺的平常——他仿佛真的融入了进去,虚情假意在这里无踪迹,他们真切又实在地关心着他。
友枝的大舅拍拍祁凛的肩膀,悄咪咪递过来一根烟,被友力在旁边瞪了一眼,只得悻悻地收起来,嘴里嘟囔着:“瞪瞪瞪,烦死了,不抽就不抽嘛。”
大舅母是东北人,见状一巴掌拍在大舅的后背上:“别带坏人家孩子,不然我削你啊。”
舅舅露出怂怂的表情。
友枝噗嗤一笑:“大舅舅,今年的红包呢!”
“一会给,一会给。”大舅非常忧伤地跑到阳台抽烟去了,因为客厅不让抽。
舅妈他们去屋里打牌,堂哥过来给友枝拿了两个大橘子。
友枝分给祁凛一个,三下五除二剥完橘子皮,把橘瓣扔进嘴里,“好甜啊。”
友枝的小堂妹今年才五岁,伏在他肩头,拉了拉少年的衣袖,祁凛低头,她递过来一册彩绘故事画册,求他给自己讲故事。
祁凛翻开画册,清清嗓子给她读故事,“从前有一只勤劳的小鼹鼠,打算为自己造一个家,它挖出一个深深长长的洞,没想到一锤子下去,挖到了隔壁兔子夫妇的家里……”
友枝在旁边吃着草莓果冻,听祁凛讲着故事,索性靠过来一起看。
少女的手搭着沙发背,略微侧着头,白皙的指节轻轻点着,漆黑的发丝落在少年的肩颈处,下巴几乎搭在他的肩膀上,模样稍显亲昵。
舅舅和舅妈在屋里聊天。
站在阳台的大舅舅大声讲电话。
友枝手里剥了个柠檬味果冻,随意递过去,祁凛微侧过头,就着她的手,吃掉了那块果冻。
旁边的小堂妹见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们,忽然这么开口问:“祁凛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友枝被果冻呛到了,艰难地咳嗽几声,伸手轻轻掐了一下自家小妹妹的脸,“谁教你的……”
“姐姐是谈恋爱了吗?”小丫头捂着脸颊,又继续追问,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古灵精怪的。
祁凛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将手指轻轻搁在唇角,对她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帮哥哥保密好不好?这样我就告诉你。”
小姑娘连忙点点头,“嗯嗯,保密。”
祁凛勾唇笑了笑,凑到小堂妹的耳边,跟她悄悄说了什么。
小姑娘听后,一双眼睛blgbilg的,看看友枝,又看了看祁凛。
友枝见状,忍不住问他:“你跟园园说了什么?”
祁凛懒洋洋地枕着后脑勺,随意靠在沙发上,启唇说了俩字:“秘密。”
她不由得瘪嘴。
“打扑克吗?”友枝问。
“玩什么?”
“拉火车。”
“……”
外面刮着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