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若先是让魏八郎坐下,待到他坐下后,她就对他道:“我幼时曾因生父早亡的缘故,被人轻看过,也被人慢待过。所以在几个兄弟姐妹里,我看八郎最为亲切。”
魏若说的也是实话,论起处境来,她和魏八郎的处境很像。
魏八郎的人生其实就是她的一个缩影。
都是幼年失了依靠,也都曾受过别人的薄待,还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逐渐崛起了。
不过她比魏八郎幸运一些的是她有真心待她的母亲。
魏八郎没成想这个堂姐把自己叫过来后,竟说起了自己幼年的事情。
她为何要同自己说这些话了,难道是为了要拉近和自己的距离吗?
可这样也说不通啊,论理来说,就算自己再于读书上有天赋,将来也不过中个进士罢了。
可他这位堂姐却是国公夫人,生下来的儿女也有出息。
她压根不用费劲心思的过来拉拢他呀。
魏若看魏八郎疑惑,倒也不解释,而是继续道:“不过我比较幸运的一点是我母亲是真心疼爱我的,也愿意庇佑我。所以我不过艰难了一段时间,这日子就又好了起来。这一点倒也和八郎很像。”
魏若说到这里,魏八郎其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世人都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考中秀才,是因为他大哥魏大郎不顾瑞阳侯夫人的反对,为他延请名师。
他这位堂姐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魏大郎对他的恩德。
他堂姐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提醒他这个?
难道是看出了他对瑞阳侯府的这一起子人只是表面恭敬吗?
思及此,魏八郎忽然之间打了个寒颤。
魏若见魏八郎如此情态,便明白他是明白了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不再继续谈魏大郎对魏八郎的恩情了,而是对魏八郎道:“八郎,我们终究是一个大家族。俗话说的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任何人想要打倒一个家族,从外打都是打不倒的。唯有先从内起了乱子,才能被人寻到机会打垮。”
魏八郎闻言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后才不甘的道:“我为什么要为家族考虑,家族可给了我什么?”
魏八郎到底才十五岁,不过被魏若一激,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魏若见他肯说出自己的不满,倒松了一口气。
他愿意说出来这些不满,反而证明此结可解,这瑞阳侯府确实有让他留恋的地方。
可他若还是和自己说一些虚伪的话,以求蒙混过关,那就证明他对侯府真的一点眷恋都没有了。
魏若就问魏八郎:“整个瑞阳侯府,除了那个人和一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就真的没有对你好的人了吗?”
魏八郎闻言又是一愣,随后他就低下了头沉思。
整个瑞阳侯府和李氏家族真的就只有那些欺压族人,仗势欺人的人吗?
不是的。
魏八郎忽然想起了嫁出去的几个姐妹,和为自己延请名师的哥哥,以及族里那些好心的叔叔婶婶。
她们都是对自己好的人,只是自己的心一直被仇恨蒙蔽,所以才会总想着那起子人而忘记了那些对自己好的族人。
思及此,魏八郎的头就低的更低了。
魏若见状就叹道:“八郎,你是男子,将来必会有着比后宅女子更为广阔的天地去闯荡。等到了那时你就会发现,你此时遇到的这些不好的事情,其实反而会在日后成就你。”
“五姐姐此话怎讲?”魏八郎不是很明白魏若的意思。
魏若就道:“这些事情虽说不好,可他让你看清楚了人心究竟能险恶到什么程度。等将来你得中进士,为官做宰了,或许今日的这些事能助你上青云。”
魏八郎闻言沉思。
他明白五姐姐的意思。
这世间的人心大体都是一样的,他既明白了后宅和族里的这些人的人心,那这世间大部分人的人心其实都能明了了。
日后若是有幸承蒙皇恩有个一官半职的话,必是免不了与人打交道。
到那时,他自能明白如何与那些人周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