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娘闻言就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临走时也要托你和姐妹们多去看看我娘的,这样我那嫂子也好有个忌惮。”
她说完自家事后,见魏四娘眉间还有些郁郁,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那番话。
“俗话说疏不间亲,按理说有些话我本不该提,可我不想总看四妹妹自苦,有些话且说给四妹妹听一听。妹妹若是觉得我说的在理就听一听,若是觉得不在理就不要听。”魏三娘真诚的对魏四娘道。
魏四娘闻言忙道:“三姐姐是知道我的,我素来是个糊涂的,三姐姐若是能开解一下我,我自是感激不尽。”
魏三娘就对魏四娘道:“你总是为了你兄弟的态度自苦,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兄弟本就是个眼里只有自己的人。不说旁的,就说小时候,咱们在一处吃饭。那会儿子,每个姑娘和爷们都有一碗炖羊肉。咱们大伯母对咱们一向苛刻,这样的东西咱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回,自是都舍不得给旁人吃。但你心疼你兄弟,就说要把你的那一碗给你兄弟。若是那眼里心里有别人的人看了,自是不会要那一碗羊肉。可你兄弟不仅要了,还把你的连同他自己那一碗羊肉都吃的干干净净的。他连让都不让你一下。自那以后,我就晓得,除非你日后能一直给你兄弟好处,不然你是必然指望不上他的。”
魏四娘闻言不由得低下了头。
魏三娘继续道:“你们成亲后,自是又有了各自的家庭。在他看来,高氏才是他的内人,而你早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所以他才会明知高氏对你和婶婶不好,也当作没看到。因为他眼里没人,觉得只要高氏不欺负到他就成了。欺负一下你们又有什么呢?况且你们家这些年日子过的红火,他看了岂不心里跟油煎似的,那高氏再在他面前挑唆两句,那他不就更不把你当作什么了吗?”
“三姐姐说的是。”魏四娘再抬头时,眼眶已经湿润了,她就对魏三娘道:“我就是总也想不开,为什么我们明明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可他现在却像是浑忘了似的。”
魏三娘见她这样,一面将帕子递与她,一面劝她道:“所以我才说让你不要自苦。男人本就比女人心狠些。你把他当兄弟,可他却不一定将你当作姐妹了。你看他这几年对那高氏的姐姐都比对你要好,就知道他的心已经偏了。既如此你就不要理会他,他偏心让他偏心。反正你又不指望他。况且你现在日子过的正好,原该好好和陶成过日子才是。可你偏偏总为了娘家那一对不把你放在心里的兄弟和兄弟媳妇伤心,一时想开了就说日后再也不管她们了。一时想不开了又总在那伤心。这样下去,好好地日子也要被你给过的没意思了。”
“况且你总为了娘家的事难过,又将你的孩子置于何地呢?他们看到自家母亲心情不畅,自也会跟着不高兴。可你那兄弟他们却是高兴的很。依我看,你要么别把他放在心上了,以后他爱做啥就做啥,你只当没看到。要么就泼开来和他大闹一场,宁愿气死他们,也不要让自家受气。“
魏四娘听到这里后,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若是三姐夫知道三姐姐是这等泼辣的性子,倒该回家烧香了。”
魏三娘闻言就笑道:“我来宽慰你,你倒拿我来取笑。”
魏四娘听后,又连忙向魏三娘赔罪。
“我以往只觉得不甘心,总觉得凭什么我的兄弟竟被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给哄走了。所以总想暗暗与那高氏较劲,让四郎的心意回转过来。”魏四娘就对魏三娘剖析自己的心理。
“那也是你傻。”魏三娘闻言就道:“俗语说疏不间亲,高氏和你兄弟才是一根藤子上的蚂蚱,你兄弟肯定向着她。”
魏四娘闻言忙道:“我也知道,所以有时纵然有了这些心思,也觉得是妄想,很快便打消了。”
魏三娘闻言便道:“你明白就好。况且若是他是那等有情有义的人,你为了他难受倒也没什么。可似他这般冷情冷心,眼里只有自己的人,你为了他伤心,岂不是自苦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魏三娘叹息了一声。
魏四娘闻言就道:“三姐姐说的是,我很不该为了这等不将我放在心里的人自苦。从此以后,我只当没了这个兄弟罢了。日后回去只看望母亲,旁的事一概不管,也不放在心上了。”
魏四娘这次是真的将魏三娘的话放在了心上,从那以后,她从不将孩子们带回娘家,要么独自回府看望母亲,要么将母亲接到家中小住几日看望孩子们。
看到高氏或是亲自挤兑,或是撺掇着魏大郎挤兑自己后,魏四娘也浑然不在意,连根眉毛都不动一下。
纵是有时,她自己修养没到,暂时动了气,她也只记得魏若和自己说的,察觉到自己要动气时,也不要急躁,也不要生气自己没忍住动气的念头,而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等一会儿,让那个生气的念头过去。
如此几次之后,魏四娘虽还未能做到对魏四郎夫妇释怀,但她却开心了许多。
娘家的那些事也困扰不到她了。
魏若看到她眉眼间的郁色渐渐没了,就笑着对她道:“咱们女子在这世间本就要弱势一些。若是能遇到那真正对我们好的父母和兄弟,自是一件极幸运的事情。可若是遇不到的话,也很该想开一些,不要将那些因为我们是女子,就随意践踏我们的人放在心上才是。”
“是呀。”魏三娘也笑着说:“无论何时,将自己的家庭经营好,教养好儿女才是根本,旁的都是细枝末节罢了。”
魏四娘此时比之从前又开朗了许多,她见两个姐妹都来开解自己,就笑着道:“我之前去庙里时,听那庙里的僧人说了一句,做事要各安其位。当时我听不懂那话的意思,可现在也想明白了。我既已嫁出去了,那娘家的事就不与我相干了,若是兄弟和兄弟媳妇们好,我就多与他们来往些。若是不好的话,那我自是做好自己应尽的本分,孝敬好父母便罢了。”
“这才是正理。”魏若和魏三娘闻言都笑着道。
魏三娘和魏四娘走后,魏若颇为高兴了一会儿。
以往姐妹们还未出阁时,因为瑞阳侯夫人的关系,个个的生活都很是压抑。
当然她后来因有贵妃撑腰,倒比她们过的要畅快多了。
现下大家都出阁有了孩子了,这日子竟越过越有滋味了。
魏若在和老太君说话时,就说了自己的这番感悟。
老太君就笑着道:“可见只要心怀善心,肯踏实过日子,这日子总能过出来的。你那伯母也是个傻的。她以为凭着自己一时的优势就能压子侄们一辈子,却不知道她是会老的,子侄们也是根本压不住的。她当年若是肯对子侄们好一些,如今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老太君提起瑞阳侯夫人,魏若忍不住沉默。
当年在闺中时,只以为瑞阳侯夫人是座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可自己经历的事情多了些,就发现自己以往之所以会有那样的认识,是因为彼时的世界太小了,除了皇宫就是瑞阳侯府。
等到当自己出嫁后,遇到的人越来越多,经历的事情也越老越多,再看瑞阳侯夫人,就觉得那真是一个又蠢又坏的妇人。
她和她的堂姐妹们都能走出来,也是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