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明满脸惊呆。
夏天的棒冰很甜,一口下去滋遛滋遛得爽。
杨铭明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很适合写到作文里,但那份好心情却很快被打碎。
男孩的母亲跑了出来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画着精致浓妆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嗓音尖锐,“我不是告诉过你别乱跑吗?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男孩安静地咬着棒冰,面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就仿佛看不到在他身前状似疯狂般怒吼的女子。
杨铭明也被找来的家人抱住,他看着好似疯魔的女人有点吓坏了。
在那之后,杨铭明回忆这天的印象里,只有男孩脸上那道红得仿佛染血的巴掌印,以及突然冻得浑身发冷的棒冰。
杨铭明甚至不知道这个男孩的名字。
直到两年后的夏天,住在他们家旁边的老酒鬼娶了妻,大办宴席,杨铭明才再一次见到那对母子。
也终于知道对方的名字。
牧白黎。
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似乎过去的家境很优越,没怎么上过学,请的都是家教,也基本不怎么出门,对外界环境很陌生。
杨铭明被母亲要求要和邻居家小孩好好相处。
似乎大人们都忘记了两年前殡仪馆两个小孩见过面。
很快,杨铭明带着隔了两年再次认识的男孩去上学,慢慢的,两人相处开始熟稔起来。
他发现阿黎似乎真的与外界格格不入,比两年前看到的更加冷漠,更加像一个冷冰冰的人偶,像是缺少很大部分的情感一样。
阿黎喜欢待在人群之外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注视人们,无论是课上交流还是小组作业,都冷淡得好似与他无关一样。
这种性格让他无法适应班级环境,除了杨铭明基本没人和他说话。
班主任曾多次找他谈话,杨铭明趴在窗台小心翼翼往里看。已经步入中年的班主任捧着保温杯在那忧虑地絮絮叨叨,男孩站得笔挺,面无表情发着呆。
半小时的交流好似班主任的单人脱口秀,无论他说什么问什么,男孩始终一声不吭。
班主任放弃了,“我会和你家长聊聊的。你先回去吧。”
这天回家的路上,杨铭明也有些忧愁,“阿黎你知道吗?在其他人口中你已经变成了自闭的怪人了。再这样下去阿姨又要打你了。”
阿黎满脸不在意:“她最近在养胎,不会管我。”
杨铭明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挠了挠头,“好吧,好吧……晚上来我家吃饭?”
“嗯。”
“对了,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什么是愿望?”
杨铭明绞尽脑汁想让好友开心起来,虽然他看不出好友有没有在难受……
总之,他还是开了口。
“就比如……我想参加下个月的篮球赛,然后期末考考到班级前十,这样我爸爸就能给我买新球鞋,对了,初中毕业后想让我爸妈带我出去旅游!想去看大海沙滩这样子的,你有没有那种想做什么的感觉?”
“没有。”
阿黎果断道。
杨铭明:“……”
杨铭明:“好吧,那我的愿望分你一半。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要,但老师说要分享,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踢篮球,一起考前十,我的新球鞋也可以分你穿,周一我穿,周二四六你穿,周日让它休息”
阿黎突然笑了一声。
“喂,我在很认真地和你商量哎!”
但是,杨铭明的愿望永远停在了初中毕业旅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