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的话音落下,一众军将皆是垂首应命,他们也都知道此前已经是办错了事情。
注视着一众军将离开营帐,曹文诏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上多少。
曹文诏身处高位,对于朝堂之上的很多事了解都要超过普通的军将。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两个月内,真正的爆发不过只有三天,从群起围攻,再到诏令的下发,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回转的余地。
朝廷由文官牢牢的掌控着,他们这些武臣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办法去干涉政治。
哪怕是到了曹文诏这样的级别,又懂人情往来,积功无数,身为重镇的总兵官,但大部分的时候也仍然只能是作为旁观者。
如今的局势极为恶劣,各镇的军将求情,还有这一次保定府内和锦衣卫的冲突,都将会给孙传庭带来巨大的麻烦。
曹文诏想要救孙传庭,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去救,而且也不能去救。
这一场针对于孙传庭的风暴,参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些隐藏于幕后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朝廷的重臣。
一路走到如今,曹文诏早已是心如铁石,坚韧不拔。
虽然其实在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但是曹文诏仍然是心神震荡。
关内动荡不休,关外强敌环伺,明明已经是到了危机存亡的时刻。
但是朝廷里的那些个大臣却仍然还在互相争斗,清除异己,打击政敌,无所不用其极。
先是卢象升,后是孙传庭。
卢象升被治罪,去官免职,回乡服丧不出。
现在孙传庭也步了卢象升的后尘,被革职下狱,问罪受惩。
“唉……”
万般的无奈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曹文诏的神色暗沉,眼眸之中再不见往日的神采。
当初在真定城外,他向着孙传庭保举陈望之时,说的那句“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既是说的陈望,但又何尝不是想要劝说孙传庭收敛锋芒。
帐外寒风呼啸,阵阵的风吼声卷动了曹文诏的思绪,带着曹文诏又回到了府城的城中。
……
孙传庭面色苍白,唇白无色,靠坐在床榻之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急则生变……其实我都明白……”
孙传庭的双眸深沉如井,他的声音很微弱,他的神情疲惫不堪,完全不见往昔的风华。
“但是国势积弱,人情久玩,关外流寇再起,荼毒万里之地,关外建奴虎视眈眈,欲食血肉。”
“流寇猖獗,外患愈烈,已至危急存亡之秋。”
孙传庭转过头,他眼眸之中的神采正在慢慢的消散,最终全都黯淡了下来,他的眼眸之中满是愁伤之情。
在战后,真正的开始接管保定总督以来,统管各镇事务开始。
孙传庭才慢慢的接触到了真正的核心。
朝廷已经是烂到了根基,太多太多的地方需要变更,太多太多的地方离谱之至。
无论是他想要去做什么,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阻碍。
“刑乱国用重典,重病猛药去疴。”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孙传庭还是决定冒险。
孙传庭用了密奏的权力,而后大刀阔斧的开始各种各样的改革。
反击如同预计一般到来,所有反击所有的谩骂和弹劾,都没有能够击垮他。
但是最终他确实是倒在了病榻之上。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