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动机呢?”
梁眠想不通,“宁公是颇有威望的老臣,他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就算以后什么也不干,将来史官写史,也会留有他的篇幅,他何必搭上自己的一世清名,做这种自毁根基的事?”
“光这么想,你就算想到明年去,也想不出来,”苏露青摘下羊肠手套,已经往外走去,“动机是什么,究竟是不是他做的,去查不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一名亲事官匆匆回来禀道,“苏都知,我们在灵妙观外盯住的人,被大理寺扣下了。”
她诧异,“什么叫被大理寺扣下了?你们盯住的人,怎会被大理寺抢了先?”
如果不是得了专门的指令,大理寺的人不会下手的这么快,甚至还专门抢在亲事官动手之前。
“那人是黑市的卖家,也曾在香案账簿处出现过,他离开以后,账簿也跟着消失,我等推测应该就是此人拿走了账簿,便一直紧密关注他的行迹。
今早他似与人约好,在灵妙观接头,我等盯着他们交易过灵药,便兵分两路,准备同时抓获他们。
但属下大意,不曾察觉身后一直尾随的大理寺之人,他们一路跟踪我们到动手之前,暗算我们,当着我们的面把买卖双方全部截走了……”
“没留下话?”她心中一沉。
这个时间压得很巧。
今日的重头戏,原本应该在大理寺牢房。
襄王之事由乌衣巷接手协查,而乌衣巷的行事作风,定是要仔细查看其中可能隐藏的种种端倪的;
至于秦淮舟,他未必会在这种事上亲力亲为,她的安排也是等查看过宫人斜的尸体情形以后,再去大理寺找他商议案子。
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分心到别处。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察觉到异样,与她玩了一招黄雀在后。
事情已成事实,再如何急也无用。
她交代好后续事宜,径直去了大理寺。
对于她不经通传就闯进书房的举动,秦淮舟并未表示意外,只挥手让紧跟进来的官员下去,人仍是坐在书案边,动作不紧不慢但十分果决的,收起刚刚在看的卷宗。
“苏都知是为襄王一案来的吧。”
苏露青有些好笑,她看着书案后的人装模作样的神情,迈步走过去,两手撑在书案边缘,是一个压迫感十足的架势,俯身低头看他。
“我为什么而来,大理卿不知道?”
秦淮舟迎向她的目光,温声道,“还请苏都知明示。”
说着话,他又从容起身,从茶盘中拿起一只杯子,替她倒了一杯茶。
“一直忙着公务,还没顾上这些茶,好在还是热的,苏都知先尝尝,润润喉吧。”
苏露青往摆在面前的茶杯看去一眼。
倒出的茶汤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煮好不久,专门备着来等她的。
她也没客气,坐下以后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然后直接皱眉贬道,“难喝,换一杯。”
指骨分明的手稳稳伸过来,拿走杯子,放到一旁,随即当真自三彩柜内另取来几罐茶,在她眼前一字排开。
“苏都知想喝哪一种,选好以后,我来重新煮。”
她的目光在茶罐与他身上反复折返几回,旋即冷笑一声,“大理卿还真是好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