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维尔修斯带着团队成员,登上了莫亚蒂斯临近的荒芜星球,在那里苛刻的生存环境中几乎全军覆没。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等来了一群卢米内斯特人。
卢米内斯特人凭借着高超的技术,在短短的半天里建立了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所到之处,树木拔地而起,水流即处可饮,病毒遇人而灭。他们交流了对这个已经丧失了人类踪迹的星球的看法,友好地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维尔修斯回忆起来,当时卢米内斯特一行人中,为首的是位卢米内斯特高层,为人优雅含蓄,幽默不失风度,对待旁人谦谦有礼。他当时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完全没有其父亲的风范。目光困惑不解,行为迟缓,对任何事不屑一顾似的。
但是他喜欢听玛丽吹口琴。
那时候玛丽因为感染了那个星球上的某种虫,被单独隔离在一个小小的玻璃房中,由卢米内斯特的随行医生照顾。维尔修斯打算等女儿痊愈之后,尽快离开那里。但是女儿的状况似乎一天比一天差……
维尔修斯停止回忆,目光的焦点重新落回魔术师脸上,认出老朋友般欣慰的笑着,“我想起来,你这双眼睛,我在三十年前见过。安默悠里是你的父亲吗?”
卢米内斯特人全然不像他们表面所展现的那样,人人都是正义君子,充满友爱,乐于助人。维尔修斯是第一次与他们相处如此长久的时间,没能在其中发现端倪。但是从那个孩子身上,他看到了卢米内斯特人的教育无情之处。
那个小男孩天生富有同情心、好奇心,热爱着与人相处的和谐,喜欢亲手种花种草,喜欢和自然亲近,但这些显然与卢米内斯特的社会准则背道而驰。
他天生聪颖,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出真正的内心会受到排挤、惩罚,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才变成了旁人眼中那副怪异、孤僻的样子。幸好他的父亲对儿子还留存着一些亲情,没有像别人一样把他送到“育婴篮”去重新改造。
“等你强大了,便能创造自己想要的世界,去往任何地方,到那个时候,你就自由了。”
“我相信,莫亚蒂斯会成为你的乐园。”
后半句话显然是怀着私心。
“你的故人,是那个375幸存者?”维尔修斯的目光锐利了些。他一想到这背后的可能性,恍然觉得前途黑暗,压在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他垂垂老矣,如今已然无能为力,只有满心的不甘和悲叹。
魔术师神情自若,眼珠灵活的朝维尔修斯转了过去,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操作,同时恭敬的回答,“你猜对了。不过,您不用担心,我是怀着单纯的友情来做这件事,和卢米内斯特人毫无关系。也请您不要居功自傲,我从困境中走出来和您一点关系也没有。您当时说的那些话,一样的,我一句也不爱听。”
“无礼!”维尔修斯博士忍不住指责。
魔术师晃了晃身子和脑子,毫无所谓,“你也不希望和真正的卢米内斯特人对话吧?对了,我应该谢谢你在临死之前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不负所望,能救则救。”
试验区内,玛丽正穿着全身防护服,步履艰难的走进一个洼地,那儿躺着一棵枯树。她发现树上有一颗嫩芽,于是想要靠近去收集样本。防护服太过笨重,自动化的样本收集器或许因为恶劣环境的关系也出现了偏差,所以她才会冒险脱掉外部的防护,亲自用手去用容器汲取嫩芽的元素。
按照回忆重现当时情景的玛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了。她正打算脱掉手部的防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了。她回头看了看,发现父亲和团队其他成员正在挖洞,准备今晚的藏身之处。
“以前她从来没有回忆到这一步,不管是诱导,还是主动。”维尔修斯博士说。
“是吗?”魔术师并不相信,但他毫无兴趣追究答案。
“爸爸!”玛丽保持着那个动作回头冲自己的同伴喊,一声接着一声。从透明的面罩中可以看到玛丽逐渐陷入绝望,她哭泣着,撕心裂肺的喊着,但是无人应答。
明明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没有理由听不到。
维尔修斯博士看到这一幕激动的站起来,看着内部的真实场景,声音里透着大获成功的兴奋感,“玛丽做出了主动意识驱使动作!”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拍了两下玻璃,原地转圈、跺脚,再次冷静下来继续观察。
玛丽此时改口喊得是“救命!”
“你看,玛丽在求救。三十年前,她没有求救。她有自己的意识了!”维尔修斯兴奋、激动,不敢相信,表情中又有些迷茫。他不太确定这些事情是真实正确的。
魔术师显得神情冷峻,捏着话筒的手十分用力。他向内部世界传达道,“你救不了她!你救不了她!事实既成,你没有办法改变!不要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