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君王的心失去了,却不可挽回。
所以,她的脸上,风平浪静。
几个胡女怀抱胡琴,边跳边唱。
登里微笑着,对姝儿道:“听了你的琴音,再听这个,味同嚼蜡。”
姝儿笑道:“可汗谬赞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荣兰接口道:“可汗只知道姝夫人琴艺高超,却不知,夫人最精的,却不在此。”
登里扭头惊奇的问道:“是什么?”
荣兰微笑道:“前些日子,臣妾偶然得到了姝夫人一幅画,那才称得上传世佳作。”
姝儿望着荣兰,不知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荣兰微微点头,杏儿随即手捧一幅画轴上前。
登里亲手打开,众人围上来,吃了一惊。
一幅长约两米的牡丹图出现在众人面前。花中之王,雍容华贵,繁繁复复的花瓣,层层叠叠,次第开放,真是仪态万方,淋漓尽致。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花朵之上,有两只蝴蝶,首尾相顾,翩翩飞舞,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登里看向姝儿的眼神充满惊讶爱慕与赞叹:“这真是你画的?”
姝儿忙乱地点点头,心里却在飞快地考虑:这幅牡丹图,是在绿园闲暇无聊时所画,前段时间收拾东西搬来青鸾宫,找来找去,只不见了这幅画,不知怎么落到荣兰手里。她此时拿出来,是何用意?
荣兰微笑着道:“姝夫人的丹青,自是一绝,只是大家不知,她的书法也是不错。所以本宫偶然见到,爱不释手,收藏起来。今日大家有幸,一睹为快。”手指着图画旁边一行字,说道:“大家可认得?”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蝴蝶上方,一行清秀的草书:“世人谓我爱长安,其实只爱长安某。”旁边落着“李姝”二字。
荣兰慢慢地念道:“世人谓我爱长安,其实只爱长安某。不知姝夫人心里爱着长安谁呢?不会是父亲吧。”荣兰嘴角流露着淡淡地讥讽。
姝儿此时才明白过来,她处心积虑偷走这幅画,就是为了这几个字。
姝儿喉头发干,一时口不能言。
这是当时思念褚庆福,一时情不能忍,借花抒情以寄相思,此时哪里能够说得出口?
登里疑虑地看着姝儿,等待她的回答。
荣兰兀自还在扇风点火:“怪不得姝夫人喜欢弹奏‘长相思’,莫非还真有什么缘故不成?”
登里的脸色渐渐转红。
她弹奏“长相思”时,那种入神的样子,还流下了眼泪,当时只以为她是思念家乡,如今看起来,应该是另有蹊跷。
难道,她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
忽然想起当时送别宁国公主时,有个年轻的军官模样的男人,和她眉目传情依依不舍的样子,登里皱了皱眉。
难道是那个男人?
登里审视着姝儿,看得她无所遁形:“说,是怎么回事?”
姝儿结结巴巴地道:“一幅画而已,聊寄乡情,能有什么?”
荣兰微笑着说道:“姝夫人乡情好重啊。看这一双蝴蝶,两情缱绻,双宿双飞,是何寓意啊?莫不是,长安城里,有什么人儿放不下?还是当日那英雄救美的人儿,时刻在心?”
登里蓦地扭头看着荣兰,冷冷地道:“到底怎么回事?”
荣兰的笑容更完美:“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汗何必耿耿于怀?不管她心里装着谁,她现在都是可汗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登里的脸色极为难看。
不错,是过去的事了,他可以容忍她曾是父亲的女人,可是,他难以容忍,她心里到现在还装着别的男人。
他冷冷地看着姝儿。
姝儿心慌意乱,不知如何分辩,胸口一阵恶心,刚刚吃下去的食物“哇”的一声吐了出来。